第十八章
日暮時分,弘歷批復完今日的奏折便來到咸福宮用膳。
剛即宮門外,只見海貴人從延禧宮的方向前來。
海貴人見皇上親臨延禧宮,并未有其余嬪妃的的喜悅之情,眼神中反而多了幾分畏懼:
【臣······臣妾······臣妾給皇上請安·······】
弘歷知道海貴人畏懼自己,可竟未料到如今連一句請安的話都說不出來,心中十分掃興。
【你就這么怕朕嗎?】
弘歷不怒自威,海貴人自然不敢承認:
【臣······妾不敢。】
海貴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弘歷實在不愿再看見她這副模樣,再未搭理她,直接去尋貴妃。
海貴人見皇上離開,暗自松了一口氣,如同放下一身重擔般。
貴妃見弘歷不大高興,心中猜出八九分,道:
【皇上,這幾道菜都是您最愛吃的,您嘗嘗。】
弘歷緩和心情,因為今日來還有皇嗣之事要與貴妃商議。
弘歷道:
【貴妃,朕聽說你懲罰了擷芳殿的幾位嬤嬤,所為何事?】
貴妃早就料想到皇上會詢問此事,解釋道:
【臣妾偶遇大阿哥,見其身上凌亂不堪,身后并未有教養嬤嬤跟著,臣妾便知那幫奴才踩高捧低、玩忽職守。所以臣妾攜大阿哥前去擷芳殿,好好處置了那些嬤嬤,也是給日后伺候阿哥公主們的奴才一個警示。】
貴妃的回答滴水不漏,弘歷心中也十分欣慰。
弘歷道:
【你做的不錯,主子就是主子,容不得任何人放肆。最近宮中流言朕亦有所耳聞,所以那幫奴才才敢如此對待永璜。所以朕想給大阿哥找個養母,皇后已有璟瑟、而且體弱多病,不宜再撫養永璜;而嫻妃被太后懲處,也不宜撫養,所以朕想讓你撫養永璜,可好?】
貴妃已然按耐不住自己內心的欣喜,忙行禮道:
【臣妾多謝皇上隆恩。】
隨即從那眼角處落下幾滴苦盡甘來的淚水:
【臣妾伺候皇上多年,最大的愿望就是擁有一個皇上的孩子,無論公主阿哥。如今,臣妾的愿望終于實現,臣妾感念皇上隆恩。】
弘歷看著貴妃如此模樣,心中亦感慨萬分。
陵容得知嫻妃因為追封之事被罰,心中已有了新的謀劃。
她要親自前往慈寧宮,不過目的都是一樣的——追封。】
慈寧宮。
【太后,宸主來了。】
陵容緩緩而進,臉上早沒了往日的算計模樣,剩下的只有謙遜賢淑:
【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太后十分喜愛陵容,道:
【快起來吧,福伽,賜座。】
【臣妾攜太后娘娘恩典。】
太后笑道:
【賜座而已,哪能算得上是恩典?】
陵容不徐不緩的解釋道:
【太后娘娘所賜,皆是恩典。】
隨即陵容說道:
【臣妾聽聞太后娘娘您憂心煩悶,可是因為嫻妃所提?】
太后已然沒了剛才的喜悅,冷冷道:
【嫻妃是瘋魔了,追封之事也是她可隨意決定的?】
陵容卻說道:
【太后娘娘,臣妾有一言,但臣妾說的所有都是為了您考慮。】
【追封之事,不僅要提,更要您親自來提。】
此話一出,太后看待陵容的眼神早已沒了剛才的喜歡,連福伽亦十分震驚:
【宸主兒,您明知太后因此事生氣,您還讓太后親自去向皇上提及此事,您怕不是跟嫻主兒般糊涂了。】
太后語氣略帶生氣:
【好啊,真是不知哪里來的邪風,竟把你們一個一個都吹來哀家這里提及此事。】
但又想到剛剛陵容的話,冷冷道:
【哀家給你一個分辨的機會,哀家倒要聽一聽你是如何為哀家好的?】
陵容并未被太后的訓斥所影響,不緊不慢的說出了自己的主意:
【太后娘娘撫養皇上多年,與皇上母子之情深厚無比。可太后也應該明白,嫻妃提及此事定使皇上心中起了一個結。臣妾以為,為了不讓太后與皇上心生嫌隙,廢了多年的母子情誼,皇上必須追封宮女李氏。】
陵容話鋒一轉:
【但并非以生母身份追封,亦并非追封其一人。臣妾提議,應追封先帝所有已故妃嬪,以及在行宮曾被先帝寵幸過得宮女。這樣由太后您親自提及,不僅使得皇上打開心結,還體現您心胸寬宏、顧全大局。】
陵容不再說話,只剩太后在那里深思。
太后心中明白,皇帝與自己生疏,一是因為不滿自己干涉太多;二便是皇帝的生母李氏至今無名無分。
這也是皇帝不敢隨意直視的過去。
陵容的主意極佳。這樣既解了皇上的心結,又可以加深二人的母子之情,甚至在前朝亦可以籠絡人心。
太后又恢復到起初的神態:
【宸嬪,是哀家誤會你了,你起來吧。】
陵容緩緩起身:
【是臣妾行事魯莽,還請太后娘娘恕罪。】
第二日,太后便將陵容的話原原本本轉述給弘歷,弘歷明白這是最佳的法子,便答應下來。
順便追封已故的哲妃為哲憫皇貴妃,以表感念之情。
弘歷即便對哲憫皇貴妃的死有疑心,他也不好再細查下去。
皇后乃一國之母,若繼續深查流言之事只會使得皇家顏面掃地。
弘歷對皇后起疑,才是陵容這個局的開始。扳倒皇后并非一日之功,操之過急只會傷人傷己。
所以陵容先把懷疑的種子種下,日后自會在弘歷的心中悄然發芽。
長春宮。
皇后焦急萬分,得知大阿哥皇上要交給貴妃撫養,心中十分忌憚。
【當年本宮給貴妃與嫻妃每人一個帶有零陵香的翡翠珠鐲,就是為了防止二人有孕威脅到本宮的后位。可如今,皇上卻要把永璜交給貴妃撫養,這可如何是好?】
素練在一旁安慰道:
【娘娘別急,皇上這不還未將永璜送與咸福宮嗎,您去與皇上商議也想撫養大阿哥,皇上念及往日情分定會同意的。】
皇后搖搖頭,喃喃道:
【皇上金口玉言,又豈會輕易收回成命。皇上如今怕是因為哲憫皇貴妃之事疑心了本宮。】
隨后憤憤道:
【那些教養嬤嬤都是怎么做事的,竟如此不得力。本宮自認為對待永璜已經盡心盡力,甚至比對待本宮的永璉還要好上幾分,如今怎么變成了這副模樣?】
素練挑撥道:
【您說竟是如此的巧,大阿哥之事正好被貴妃所撞,而且更是趕在宮中流言最盛的時候。】
皇后聽素練這么一講,心中也對貴妃起了疑:
【若如你所說,這些事定然和貴妃脫不了干系。】
【看來,貴妃定然是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怕是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