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禾摸了摸兩個小孩的腦袋，給他們上藥粉：“別把錯歸咎在自己身上，你們還小，已經盡力了。別家小孩在你們這個年紀，還在鬧著要糖吃呢，這次是姑姑思慮不周，該留一個人在家的。”

　　她摸著懷里越來越低的小腦袋，輕輕安撫道：“汲取這次教訓，姑姑下次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的。別家小孩有的糖，有的甜，姑姑一定給你們。長安和喜兒要像自己的名字一樣平安喜樂長大才好，其他的事都交給姑姑來做，好不好？”

　　“姑姑、他們都欺負、欺負我們……”喜兒終還是沒忍住又哭出了聲，埋在顧傾禾環里的兩個小發髻一抖一抖地，聲音悶悶：“姑姑、我也想要、爹爹……他們都有爹爹，就我和哥哥沒有。”

　　“姑姑，有了、有了爹爹，是不是就不會有人欺負我們？姑姑……”

　　小姑娘泣不成聲，哭著想要爹爹，一聲又一聲地喚著姑姑。

　　“喜兒想要爹爹，姑姑就給喜兒去找。”顧傾禾沒給小女孩潑冷水，將有可能發生的狀況都擺出來，“找到的爹爹若是護著喜兒，那姑姑就和他一起保護喜兒。若他不保護咱們喜兒，姑姑一樣也保護我們喜兒。”

　　“姑姑，我和你一起保護妹妹和阿奶，長安不要爹爹，也不想找爹爹，長安只信姑姑和留白叔叔。”

　　長安泛著血絲的眼看向顧傾禾，一字一頓地道：“姑姑，我要讓他們為今天的所作所為都付出代價。血也好，命也罷，長安不惜一切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后悔是不夠的，姑姑，他們從來都不會真正認識到自己的不對。”

　　才五歲的小孩，接受的全是這個世界的惡意與漠視，將同胞的妹妹保護得很好，自己卻在一日一日的掙扎中陷了進去。

　　顧傾禾輕輕嘆了口氣，認真回視他：“長安聽說過阿爺么，知道你阿爺是什么樣的人么？他是你阿奶最喜歡的人，他心中有道底線，那就是絕對不會殺害這片土地上的人。”

　　“長安想要他們付出代價，姑姑絕不攔著你，只希望長安將來持刀掛劍時，能記起這句話不犯大錯。長安要記著這世上不止有恨，還有愛，長安身后有姑姑，有阿奶，有妹妹，還有你留白叔叔。”

　　恨意滋生的心在這一道道親人的束縛下，漸漸生出花朵，長安眼里的血絲化作淚水：“姑姑，長安明白這些的，可長安還是不甘心，他們欺人太甚了。長安沒有爹娘，長安只想保護你們，姑姑……”

　　顧傾禾抬手將他流下的淚擦掉，輕輕拍了拍他單薄的肩：“姑姑知道，長安累了，睡會吧，姑姑和你一起保護家人。”

　　留白看著她將兩個哭累了的小孩哄睡后，端著溫水遞給她：“喝些水吧。”

　　顧傾禾點點頭，接了過來就一口悶下。她也很疲憊，又是安撫大人，又是哄睡小孩的，她這一天就沒休息過。

　　留白見她咽下后，又給她遞了條幸存的小板凳讓她坐下，自己則席地坐在一旁，輕輕問道：“累嗎？”

　　累嗎，小姑娘。

　　明明這一切和你沒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