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身嬌體弱。

　　為了治好她的病，我每天打八份工，身體素質急速下降。

　　直到女兒發燒。

　　我撞見她為小白臉針尖大的傷口叫來十幾名醫生。

　　才知道，原來妻子是豪門富二代。

　　裝窮裝病，不過是她興起時的游戲。

　　就連和我領證，都用的假名。

　　一、

　　「你的身體素質已經很差，繼續高強度勞動，恐怕活不了多長時間。」

　　接過醫生的報告單，我目光落在那些偏離正常范圍的器官健康值上。

　　這些年因為妻子的病，我也了解過相關的醫學術語。

　　自然是看懂的這些數值的含義。

　　醫生的話沒說錯。

　　我的確應該放下所有工作好好休息。

　　但妻子漸弱的身體，讓我無法安心停下。

　　甚至還想再接幾份兼職，多賺些錢。

　　「這樣，你先住院觀察……」

　　「不了，您給我多開些止痛藥就行。」

　　謝絕醫生的住院查看。

　　我捏緊手中的報告單，「辛苦您開點便宜的。」

　　醫生看著我嘆了口氣，手指飛快地在報告單上寫下幾款藥名。

　　「這些藥止疼效果不錯，但副作用強……」

　　「價格呢？」

　　醫生一愣：「加起來也就幾十塊錢。」

　　我忍不住揚起笑容。

　　買藥的錢遠低于我的預算。

　　剩下的錢我可以給妻子買雙漂亮的高跟鞋，再給女兒買條可愛的長裙。

　　如果身體的疼痛仍會讓我吃不下飯，那我又能省下一大筆錢給妻子買點化妝品。

　　妻子身嬌體弱。

　　結婚前我就向她許諾，我活著一天，就一定會讓她幸福一天。

　　可偏生就在結婚第二天，妻子被檢查出罕見的疾病。

　　罕見到我幾乎找不到任何信息。

　　醫生說妻子只能靜養，靠著高昂價格的藥物維持生命力。

　　我是個孤兒。

　　妻子為了和我在一起，與父母斷絕了關系。

　　沒有外部經濟支撐，想要負擔起高昂的價格，就只能靠我一個人。

　　得知結果的當晚，妻子在我懷里哭得淚眼婆娑。

　　她哭著求我離婚，去找更好的人。

　　我拒絕了。

　　握著妻子的手，我鄭重許諾：「只要我活著，絕對不會委屈你。」

　　我說到做到。

　　為了能讓妻子獲得更好的治療，我一天打了四份工。

　　從早上三四點開始賣早餐，到正常上班，空閑時間送快遞，晚上擺夜宵。

　　我賺了錢，還能有些富余，給妻子買些禮物。

　　直到有天一起逛街，妻子羨慕地看著過往的母女。

　　我咬咬牙，又找了四份工，從孤兒院里領養了一個女兒陪在妻子身邊。

　　說不疲憊都是假的。

　　但每次回家能看見妻子和女兒開懷的笑臉。

　　我又感覺充滿干勁，可以一天打十份工。

　　想到這些甜蜜的回憶。

　　我覺得身上似乎不再疼痛。

　　接過藥單，我和醫生道謝。

　　他嘆了口氣，好心提醒：「這些藥的副作用可能會讓你死得更早。」

　　他說的直白。

　　可我卻不關心。

　　只想著多賺些錢。

　　因為我害怕，等死后，妻子和女兒無人照顧。

　　我拿著藥單領了藥，掏出幾張舊紙幣付了錢后，小心翼翼抱著藥走出醫院。

　　二、

　　腳步微頓。

　　身體各處傳來細微的疼痛。

　　我走到背陰處，小心挑出一粒膠囊，丟進口中。

　　掂了掂水壺。

　　最后沒有打開，而是借著口水直接干咽。

　　藥效很快，剛咽下去我就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收好藥，我轉身，卻看見不遠處聽著一輛豪車。

　　車門前有一對男女旁若無人般激情擁吻。

　　我看著里面的女主角，身體又開始泛起細微的疼痛。

　　她掛在男人脖子上的手戴著一個于鐲。

　　是我在婚前，耗時兩三個月，親手打造的。

　　我揉了揉眼睛，努力說服自己——

　　那不是我嬌弱的妻子。

　　可下一秒，男人似乎感知到我灼熱的目光。

　　他松開對女人的束縛，挑釁般回頭。

　　我并不在意。

　　而是死死盯著女人的臉。

　　心臟不斷抽痛。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早上還賴在懷里撒嬌的妻子，如今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一個陌生男人激吻。

　　一瞬間，我想過千萬種可能。

　　可不管哪種，都無法平復我被戴綠帽的崩潰。

　　我不敢傷害妻子。

　　也懦弱到不敢讓妻子發現我的不對勁。

　　我把藥藏在口袋里。

　　怒氣沖沖地靠近男人，抬手，毫不猶豫對著他的臉來了一拳。

　　妻子尖叫。

　　連忙沖上前，握著我的拳頭：

　　「阿城！你這是干什么！」

　　我壓抑喘息，受傷地看著眼前的愛人：

　　「你們剛剛在干什么！」

　　我渴求一個答案。

　　并沒有注意到說話時，男人一臉鄙夷。

　　我全身心放在面前的妻子身上。

　　看著她難堪地低下頭，松開手，轉身向男人道歉。

　　「對不起，吳總，您先離開吧。」

　　我想不明白，正欲伸手攔住男人離開的步伐。

　　妻子猛地撲進我的懷里。

　　淚水沾濕胸前的衣服。

　　我心中一酸，連忙卸下力氣，小心翼翼地抱住妻子。

　　「怎么了？」

　　妻子翁聲回答：「你別罵他。」

　　「為什么？」

　　我勢必要問出一個所以然。

　　妻子松開手，難堪地抬起頭看向我：

　　「因為是我主動送上門的。」

　　如遭雷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結結巴巴開口：

　　「什么意思？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妻子不是愛慕虛榮的人，她沒理由因為錢，背叛我和女兒。

　　更何況，我這些年過得窮苦，卻不曾虧待過她們母女。

　　我想不明白，這樣嬌弱懵懂的妻子，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靜靜流著淚，眼里是無限的愛意：

　　「你一天打八份工，是不是特別辛苦？」

　　嫩白的指尖撫摸上我的臉頰。

　　我羞澀地搖搖頭。

　　結婚那么多年，因著妻子的身體，我們從未有過親密的舉動。

　　如今她這般主動，我倒有些無所適從。

　　妻子沒有看見我的窘迫。

　　她哭著開口：「我不信。」

　　「我不是想背叛你，我就是……」

　　「我就是想讓你輕松點，不過就是陪著他睡一次，睡一次你可以輕松很久。」

　　不知為何，明明是體貼的話語，我卻聽著格外刺耳。

　　我擯棄那些奇怪的想法。

　　伸手抱住妻子：

　　「我可以養活你和女兒，一點都不辛苦。」

　　「男子漢大丈夫，養你一點都不困難，別想那么多。」

　　三、

　　左哄右哄，妻子總算相信了我不辛苦。

　　看著她鬢角明顯泛黃的發根，我心中很是酸澀。

　　結婚之前，妻子也是大學校園里被無數人追求的校花。

　　和我結婚后，雖然不要工作，但每天都要處理家里的瑣事。

　　沒有領養女兒之前，她還能堅持為我準備飯菜。

　　但領養女兒后，妻子要負責女兒的教育學習。

　　因著身體限制，她做不到教養女兒的同時，承擔家務。

　　時常會因為疲憊不愿意做飯。

　　我心疼她，每次打工之余，就會回家一趟，為母女倆做好飯菜。

　　盡管如此，妻子還是瘦了許多。

　　捏了捏妻子的手腕。

　　我忽略身體各處細微疼痛，努力直起腰，拿出剩下的錢，放在妻子的手上。

　　「這是什么？」

　　她驚訝地開口，隨后又打趣試探：「私房錢啊？」

　　我笑著摸摸她的臉，沒有看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嫌棄：

　　「不是，剛發的工資，你拿回去，帶女兒出去散散心，家里的事情不用擔心。」

　　妻子捏著錢，又開始流眼淚。

　　「你把錢都給我了，你自己該怎么辦啊？」

　　我心疼地哄了又哄，「我還有錢呢？」

　　口袋里手機不斷振動，可我卻無心關注。

　　好不容易哄著妻子回家，帶女兒出去。

　　我拿起手機，看著上面十幾個未接來電，感到一陣頭疼。

　　撥通最近的來電。

　　還沒開口，就被老板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今天到底來不來搬磚！不來就滾。」

　　我連忙開口賠罪。

　　老板冷哼一聲：「給你十分鐘，到不了工地就收拾東西滾蛋！」

　　醫院距離工地將近四公里。

　　公交最少需要十分鐘，打車太貴。

　　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于是思考片刻，我將手機和止痛藥放好。

　　朝著工地的方向開始狂奔。

　　身后似乎有他人的討論。

　　我卻顧不了那么多。

　　迎著灼熱的陽光，努力奔跑。

　　終于趕在十分鐘到達了工地。

　　老板見我滿頭大汗，難得沒有出聲挖苦。

　　他丟給我一頂工作帽，指著旁邊成堆的搬磚，示意我開始。

　　我一邊搬磚，一邊靠著妻子的笑容鼓勵。

　　可越搬，越感覺力不從心。

　　手中疊起來的搬磚因手臂失力，掉在地上。

　　昏迷前一秒，我感覺世界天旋地轉。

　　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躺在了灼熱的沙場上。

　　再次醒來，我看著面前的白色床單，有些著急地想要起身。

　　老板卻伸出手，按著我：

　　「醫生說你該好好休息，搬磚的工錢，這幾天就會結給你，以后你就不用來了。」

　　我心下一慌。

　　卑微地抓住老板的手臂，祈求他再給我一次機會。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我就聽見了一道熟悉的女聲：

　　「醫生呢？」

　　「把你們醫院里最好的醫生給我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