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

　　周瑾瑜掏出自己的配槍就對著最近的那具尸體來了一下。

　　“砰！”

　　被擊中的那具在子彈的沖力下前后晃蕩了一下。

　　討厭的念誦聲終于停下了，只是槍響過盛，周瑾瑜的耳朵出現一瞬間的耳鳴。

　　吊起的軀體們怨恨地瞪著她，鮮活的表情讓發青的臉色和腫脹的四肢顯得不是那么僵硬了。

　　“膽子不小。”

　　離她稍遠一些的女尸幽幽地開口。

　　緊接著陰風大作，一排一排的軀體逐漸隱沒在黑暗里，水滴聲也消失不見。

　　腳下起伏的地面漸漸凝實，甚至于滲出水來，倒像是周瑾瑜踩在積了一層水的瓷磚上面。

　　眼前開始變得明亮，燈光在頭頂上一盞一盞打開。

　　一直延伸到遠處。

　　所有的陳設慢慢鋪開，淋浴間、泳池、跳臺。

　　這里才是真正的游泳館。

　　一切正常，只是這里除了周瑾瑜一個人也沒有，靜得出奇。

　　這里沒有窗戶，也沒有出口，是一個完全封閉的場所。

　　像極了噩夢里會出現的場景。

　　她靠近泳池，向下看去。

　　泳池里的的水深不見底，常說水綠則淵，水黑則深，從岸上往下看完全是漆黑一片。

　　四周有許多高大的立柱，遮擋住了許多角落。

　　她沒有靠泳池太近，看了一眼情況就退了回去。

　　走到墻邊，手掌覆上潮濕的墻面，正打算沿著邊線走一圈。

　　她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走了一會，二分之一的路程都不到，回頭發現自己還在原地，周圍的景象一成不變。

　　不，還是有變化的，她的正后方出現了一個衣帽間。

　　她想了想，轉身朝衣帽間走過去，到了門口沒有貿然闖入。

　　先探了個頭，觀察了一下情況。

　　里面沒有活物，死物也沒有，倒是衣帽間中心的凳子上染開了好大一灘血。

　　血的顏色極深，看起來已經干了很久了。

　　剛要回頭，耳邊就傳來一陣輕笑聲，非男非女。

　　“你在找什么？”

　　那人的氣息打在她耳廓，冰涼濕滑，粘膩奇異。

　　周瑾瑜渾身緊繃，飛快地抽出小刀向后刺過去。

　　刺了個空。

　　她沒有直接轉頭，怕對方來個貼臉殺，只堪堪往一邊閃身。

　　然后才慢慢將頭轉過去一點點角度，希望可以用余光看到。

　　但是，沒有。

　　剛才的地方什么東西都沒有，好像那一句輕笑是她的幻覺。

　　但耳廓處遺留下來的冰涼觸感不適幻覺。

　　剛才的確有個什么東西在她背后。

　　她飛快地轉身，后背靠在墻上，一手持刀一手持槍，做出了防御的姿勢。

　　等了許久，沒有動靜。

　　久到她都要說服自己剛才真的是一場幻覺了。

　　畢竟她進入游泳館的時候，污染值已經有一定基礎了。

　　誰能保證是不是自己的精神不正常作祟呢。

　　她緩緩收起自己防御的架勢，打算繼續朝前行進。

　　這一次沒有在原地打轉了，她走到了對岸。

　　這一邊的池水明顯淺許多，她用肉眼看著也能看到橫七豎八的條紋瓷磚在泳池底部。

　　在不算透明的水的折射下，那些瓷磚的線彎彎曲曲地來回晃動。

　　水下好像有什么東西閃了一下。

　　周瑾瑜皺眉，凝神去看。

　　她仍舊沒有靠得太近，在距離泳池一臂的距離停了下來。

　　確實有一個東西，是一個晶體。

　　和老K交給她的、正帶在身上的那個晶體一模一樣。

　　周瑾瑜第一反應是自己的晶體掉了，連忙探了探口袋。

　　還在。

　　那水下的那個是怎么回事？假的？

　　但是看陰影和光的折射，明顯是一個實物。

　　她環顧四周看了看，想找一個能打撈的工具。

　　開玩笑，她才不會傻到下水去拿。

　　但這由不得她，在她查看周圍的時候，一只慘白的、泡的有些浮腫的手從水里猛地探出，抓住了她的腳踝！

　　那手的力氣奇大無比，加上岸上積水濕滑，周瑾瑜幾乎沒辦法控制身體的平衡。

　　就這樣摔到水中。

　　那枚晶體不過是一個誘餌罷了。

　　她甫一下水就狠狠嗆了一口，勉強睜開眼，眼前卻全是落水時的氣泡。

　　根本......看不清。

　　這太被動了，她強忍著肺部傳來的疼痛，憑著感覺將小刀向前方一劃。

　　傳來明顯的阻滯感，看起來是傷到對方了。

　　殷紅的血也在她面前鋪開。

　　一池的水像感受到了主人的痛苦和憤怒，開始劇烈攪動起來。

　　周瑾瑜剛想浮上去換氣，卻被波浪死死摁在水下，不得半刻喘息。

　　肺疼得快要炸了......

　　面前的詭怪不死心地又湊上來想抓住她。

　　她這才看清了對方的形狀。

　　一條綠色的、獸面人身魚尾的怪物，頭上頂著兩顆碩大的眼睛，似人類的手腳連接處是尖銳的蹼。

　　剛才自己劃傷的應該是它的眼睛，此時它的眼睛有一只已經無法睜開。

　　她一狠心，拿槍對著它猛開一槍，又借助一些后坐力向岸上游過去。

　　怪物的腹部中了一彈，吃疼地在水下尖嘯。

　　水面的浪遠比水下的大，周瑾瑜找機會抓住了爬梯，又差點因為上面長的青苔而手滑。

　　她很快反應過來，手掌上下一搓，將爬梯上的一些青苔給搓掉了。

　　然后三步并作兩步，登上岸。

　　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了，黏在身上，又冰冷又沉重。

　　鬢角的發絲滴著水，凌亂地粘在臉頰上。

　　周瑾瑜站遠了些，大口喘著氣。

　　好險......差點以為自己要被憋死了。

　　但自從她上岸，泳池詭異地恢復了平靜，不再有翻涌的波浪，也沒有剛才看到的怪物，水中連怪物的血也沒看到。

　　又是幻覺......？

　　不可能。

　　自己非常清除地看見了子彈打中腹部之后，怪物的皮肉因此腐爛的模樣。

　　如果是幻覺，自己射出來的子彈應當沉在水底才對。

　　但現在水底什么也沒有，剛才看到的晶體也沒有。

　　周瑾瑜的臉色變得有些差勁，她總覺得對方在拿她取樂，折磨小白鼠一樣地折磨她。

　　“堂堂邪神，居然喜歡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她因為憋氣而殷紅的薄唇輕啟，“看來不可直視、不可名狀的邪神也有這種低級的趣味啊。”

　　眼前的場景再次變化，周瑾瑜又陷入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