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謝謝。”
姬夢醉聲音如同十八層地獄的呼喚,冷到了極點,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不知不覺中,他的心境,他的氣質,早已經與曾經的他脫節,亦或是,埋藏在心底的靈魂,真正被喚醒。
剎那間,一股先前對待公子哥孟啟的氣勢從姬夢醉體內迸發出,姬夢醉長發無風自動,耳邊有若隱若現的呼嘯聲,他卻置若罔聞。
那女子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也沒見姬夢醉上前攙扶,反觀他卻氣定神閑地坐回位子上,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仿佛那般氣勢,并不是他發出的。
姜墨清在那股熟悉的氣勢出現時就回過了頭,恰好看到這一幕。
“哎呦,什么東西,好疼啊。喂,你怎么回事,怎么不說話啊?”
女子爬起身來,揉了揉眼睛,不解地看著姬夢醉。
“沒什么,只是覺得有點無聊。”
姬夢醉淡淡地說道。
“無聊?莫不是對女子不感興趣?”女子呵呵一笑,“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幾個帥哥?”
姬夢醉沒有理她,只是又看了姜墨清一眼,然后別過頭,瞧了瞧已經睜眼的張玄析,若有所思。
雖然他的眼神看似平靜,但內心卻如驚濤駭浪一般波動著。剛剛,他竟然沒有因姜墨清的一個鄙夷的眼神而向她解釋什么,還有剛剛他到底在干什么?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姬夢醉有些不太清醒,他起身,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喂,你干什么去?”
女子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沒什么,只是有點不舒服。”
姬夢醉又淡淡地說道。
“不舒服?”女子呵呵一笑,“要不要給你找個郎中啊?你是哪里不舒服呢?是上面,還是下面?”說著,那女子舔了舔嘴唇,露出了嬌媚的神情。
“說了,自重!”
同樣的劇情再次上演,那女子再一次跌倒······
“什么人嘛,油鹽不進的。”女子嚷嚷了兩句,就自討沒趣地走開了。
思來想去了好一會兒,一直坐著的姬夢醉終于按捺不住了,他直接走到姜墨清面前,張口欲言。
姜墨清就轉身離開了,不給姬夢醉任何說話的機會。
姬夢醉看了看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但仔細想來,內心卻又如一潭秋水,毫無風波。
“我這到底是怎么了?”
姬夢醉眉頭緊皺,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了看周圍的女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沖動,想跟上去看看,但又有些不甘,他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又看了看離去的姜墨清。最終,他還是做出了決定。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輕輕拍了拍衣服,便跟著姜墨清離開了。
姜墨清一路小跑著,徑直跑到了一間豪華的廂房門前。她打開門,回頭看了看姬夢醉,立馬把門掩上。
“我······”
姬夢醉看著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他搖了搖頭,回過身,卻看到了似笑非笑的張玄析。
“看來,你遇到了點問題。”
張玄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
“你怎么在這?”
姬夢醉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我為什么不能在這?”
張玄析反問了一句,隨后便走到姬夢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是不是感覺,自己不那么喜歡她了?”
“我······”
“不用跟我解釋,你自己明白就是了。”
“哦,對了,記住那個老頭的話:'緣分天定,強求不得。'”
“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你的心出了問題,并不是愛與不愛的問題,你畢竟修的是情道,是不是這個問題我也說不準。畢竟,這世上,還沒有和你一樣,這么點年紀,哎呀······”
張玄析嘆了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姬夢醉。
“我明白了。”
姬夢醉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緩緩開口。
“你,真的明白了?”
張玄析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嗯。”
姬夢醉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容。
張玄析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贊賞的光芒。
“那么,你準備怎么辦?”
“我······”
“算了,我還是不問了。”
張玄析走到姬夢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后悔藥可吃。”
“當然,如果有,記得分我一份。”
姬夢醉笑了笑,露出了兩顆有點毀形象的門牙,同樣開玩笑的說道:
“我曾經的世界就有后悔藥,毓婷嘛。”
“我靠,真有啊?你怎么不整點過來!”
張玄析一下子就被唬住了,滿臉震驚地看著姬夢醉。
“你又不是女人,要后悔藥干什么?”
姬夢醉不厚道地笑了。
張玄析這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一副拿他無可奈何的樣子。
“你小子······”
張玄析頓了頓,繼續分析:
“英雄難過美人關,雖然你悟情道,但也絕非只是'愛情'一詞就可以解釋的,若非如此,這世間早就有千千萬萬的人以身證道。而事實上呢?在我所知道的人里,只有你和那個人,所悟的是情道。”
“那個人?是誰?”
“當代文壇第一人,殷青漣。”
姬夢醉聽到這個名字,不禁瞳孔收縮,失聲道:
“她不是專攻治國理政的女強人么?怎么會······”
“所以我說,情道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你雖然領悟了情道,但終究只是得其冰山一角,往后的路還很長,慢慢來,總會有雨霽一天。”
“再者,殷青漣是極致的理性主義者,至于她為什么會悟出情道,這世上還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我想,理性,應該也就是'情'的一種,而殷青漣,正是由于這種'情'的極致,才悟出了情道。而你的話,就······”
說著,張玄析不禁苦笑了一下,連悟道者自己都搞不靈清的情道,到底是什么呢?
“這······”
“就這樣吧,我去睡了。”張玄析擺了擺手,搖搖晃晃地離開。口中還念叨著:
“天涯何處無芳草啊······”
姬夢醉看著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他搖了搖頭,獨自走到一旁,靜靜地坐著。
良久之后,他起身,移步到廂房前,伸出手。手在空中停留著,遲遲不敢落下,姬夢醉緊皺眉頭,輕聲地問了一句:
“姜墨清,我能進來嗎?”
周圍鴉雀無聲,姬夢醉仿佛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一陣微風拂過,撩起姬夢醉的發絲,一縷長發從臉龐上垂下,好像有什么東西,跌落到了谷底。
“嗯······”
“······”
姬夢醉沒有再多嘴,推開了門,徑直走了進去。
那廂房里,姜墨清正坐在床榻上,雙手交叉在胸前,眼瞼微微下垂,靜靜地等待著,目光保持與姬夢醉叉開。
姬夢醉不緊不慢地走到她面前,姜墨清輕輕地問道:
“你找我,想說什么?”
“我們還能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