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鳯來儀

警告

鳯來儀 淺醉笙歌 5761 2024-06-21 01:34:39

  一排排整齊的籬笆墻,將一所用石磚泥土所建造的茅屋給圍了起來。

  院中,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身材矮小,她的臉上長了密密麻麻的斑點,一頭黑發用粗糙泛黃的頭巾裹起。

  女子叫左菊,是張直的表嫂。

  今日張直來到他家看望張貴,左菊雖心有不悅,但臉上還是做出一副熱烈歡迎的模樣。

  她來到雞圈里,手腳熟練的捉了一只肥雞后,便去了廚房,燒起了飯菜。

  屋內,張貴身穿褻衣褻褲,躺在一張又厚又硬的石榻上,榻下只墊了幾件又薄又舊的衣裳。

  張直跪坐在地面,看著張貴那張滿是褶皺的臉,心中只覺自己大為不孝。

  可是男兒志在四方,當往天地間一展胸懷

  所以志向遠大的張直并不想平凡的過完這一生,如今他殺白虎斬水蟒,琉璃已經準他參軍,做那七萬人的首領。

  這是一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張直自然不想錯過。

  張直笑道:“阿爹,明日我就參軍了,今天特意過來和你道個別。以后每個月,我都會把我參軍的月錢寄到家里,到時你有錢,日子也就不必再過得緊巴巴了。”

  張直不清楚左菊和張磊那副惡心的嘴臉,可在張磊家住了幾日的張貴明白。

  他們在張直面前,表面對自己百依百順,恭恭敬敬,可私下卻仗著張貴腿腳不便,就讓他吃殘羹剩飯,還動不動就是對他又打又罵,言語羞辱。

  只是這些苦,張貴不敢和張直細說,因為張貴明白,張直有鴻鵠之志,他不想成為張直的累贅。

  張貴咧嘴一笑,眼角皺紋成堆,一口牙齒早已掉的一個不剩,他伸出皺如樹皮的手,口齒不清的叮囑道:“我兒如今有出息了,在御王手下當兵,日后跟著御王建功立業,光宗耀祖,為父日后也就能跟著兒子,想想清福了。”

  張貴說著,一雙渾濁的瞳孔里已黯淡無光,兩行滾燙的清淚從張貴臉頰滑落。

  這兩行淚水是張貴無聲的在訴說自己的委屈,但不明所以的張直還以為是張貴舍不得自己參軍,便柔聲安慰道:“阿爹別哭,待兒子功成名就,當上大官,一定會回來接你去享福的。”

  張貴苦笑出聲,張貴上了年紀,腿腳也斷了。現如今還要遭受侄子侄媳的打罵磋磨,張貴自己都還不知道,他能不能挨到張直功成名就,回來接他的那一天

  只可惜父愛如山,為了兒子的仕途,張貴還是想為兒子默默忍下一切。

  張貴那雙又黑又糙的手顫顫巍巍的握住張直的手,雖力道不大但卻溫暖。

  張貴雙唇發抖,模樣可憐,他似是有話有說,可話到嘴邊也只聲音沙啞的道了句,“直兒啊,當兵危險,你定要平安的活著回來。阿爹會等著你回來接阿爹走的。”

  張直看著張貴那張布滿滄桑的臉,又見他一臉的不舍,淚水濕了眼眶,他緊緊握了握張貴的手,連忙點頭,附和道:“會的會的,阿爹,你等著兒子,等兒子當官,兒子一定會來接你走的。”

  張貴嘴角含笑,咸澀的淚水流進張貴的嘴里,一股苦味涌上心頭,張貴只覺心臟處抽疼,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張貴倒吸一口涼氣,才漸漸平復了心情。

  房門口,一個身穿布衣的十歲小童,手拿一根糖葫蘆,蹦蹦跳跳的進了屋。

  這個小童是張磊和左菊的兒子,名叫張金。

  張金一臉乖巧懂事的喚道:“表叔,吃飯了!”

  張直伸手擦干臉上的淚水,才笑著對張金應道:“好,我馬上來。”

  張直笑著對張貴安慰道:“阿爹,你就好生的住在這,若是缺什么,就叫表哥給我寫信,我到時候會想法子寄回來的。”

  張貴微微點頭,強顏歡笑道:“好!”

  “那我走了!”

  張貴低頭不語。

  張直起身,轉身離去。

  張貴看著張直離去的背影,不禁老淚縱橫,涕淚泗流。

  張貴知道,這一別即永別,日后再見,便不知是何種光景了。

  

  華陽宮中,伶人奏樂,歌姬起舞,聲聲絲竹,旖旎悅耳。

  “陛下~”

  奚夢兒那嬌滴滴的笑聲如同清脆的銀鈴,聲聲直入容燁的心,勾的容燁五迷三道。

  容燁和奚夢兒坐在錦榻上,容燁雙手死死摟著奚夢兒那柔若無骨的細腰,還將頭埋進奚夢兒的懷中,吸吮著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

  

  奚夢兒嬌嗔道:“陛下別鬧了!”

  

  容燁聽話的抬起頭,奚夢兒笑著關心道:“陛下,這些天,您每晚安睡時總是噩夢連連,夜半驚醒。這如今太醫也看了,藥也吃了,總不見好。老這樣下去可不行啊。所以,臣妾從表弟那聽說,神仙廟里出神仙,供奉神仙不僅可以消災解難,還能護佑家國,保興朝長盛不衰。所以臣妾想著,能不能在整個大興建滿神仙廟,即為百姓祈福,更為陛下添壽,如何?”

  容燁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他認真的聽奚夢兒將這神仙廟說的神乎其神,容燁頓時來了興趣。

  他好奇問道:“夢兒說的可當真?那神仙廟真有如此神奇?”

  奚夢兒抿唇一笑,笑靨顏如花,“當然了,若不是真的,臣妾又怎敢來稟報陛下呢?”

  奚夢兒話音剛落,蔣婷那怒斥的聲音如電閃雷鳴般刺耳,直接進入奚夢兒和容燁的耳中。

  “子不語怪力亂神,皇帝,你身為一國君主,怎么能信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

  奚夢兒自知蔣婷不待見自己,她連忙行禮,“太后娘娘萬福金安,娘娘此來,定是有要事要和陛下說。那臣妾就先跪安了。”

  奚夢兒見蔣婷不做聲,她連忙退了下去。

  容燁知道,自己一見蔣婷就會爭吵不斷,為了不讓自己和蔣婷在婢子太監面前失儀,他本想命令眾人退下,可卻被蔣婷攔住。

  眾人見蔣婷不開口讓他們退下,他們也就只能戰戰兢兢的跪伏在大殿里,一動不敢動。

  容燁一見蔣婷就沒什么好臉色,他沒好氣問道:“母后來華陽宮做什么?”

  蔣婷開門見山道:“哀家來,是想跟你商量,讓你下道圣旨,將永昌公主嫁給陸孚做妻,也順便抬一抬裴姑娘的身份,讓他給陸孚做個平妻。”

  容燁心里冷笑,是商量還是通知,母后心里沒數嗎?他容燁說的話對蔣婷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容燁已經麻木了蔣婷每次打著商議的名義來通知他。容燁習慣性的應道:“這件事母后自己做主就好,不需要來問朕。”

  這難得的一次沒吵架,蔣婷滿意的點了點頭。

  蔣婷苦口婆心勸慰道:“兒啊,剛才你那皇后說神仙廟一事,你可千萬不能答應。畢竟裴、陸兩家是御賜婚禮,皇家是要出錢的。現如今國庫的錢已經入不敷出了,但咱們還是要給裴、陸兩家舉辦婚禮,所以,咱們得把國庫省著用了。兒啊……”母后也請你別再任性了,好嗎?

  蔣婷話音還未完,就被容燁不耐煩的打斷,“你煩不煩啊?”

  蔣婷聞言,頓時怒不可遏,火冒三丈,“容燁,你這是什么態度?哀家在心平氣和與你商量,你居然開口就嫌哀家煩?”

  蔣婷連名帶姓的喊著容燁,讓容燁頓感臉面全無,他看著匍匐跪在地下的人,他們身軀微顫,個個心驚膽戰。

  可容燁卻覺得這些人都在心里嘲諷他,偷笑他。

  容燁頓時氣的不輕,她雙眼微紅,怒吼一聲,“蔣婷,朕是皇帝,你憑什么跟朕大呼小叫?”

  

  蔣婷的怒吼與嚴厲是點燃容燁心中憤怒的導火索,蔣婷只要一生氣,容燁就會當場發瘋。

  而奚夢兒就是制止他瘋病的藥,若無奚夢兒,容燁的病將無藥能醫。

  “蔣婷,你給朕記住,你要再這么吼朕,朕不介意廢了你這太后之位,將你永遠的囚禁起來!”

  容燁對蔣婷還是下不了狠心,不敢真的傷害她。

  蔣婷被容燁一吼,愣在原地片刻,她知道容燁現在親政了,手中握著三十萬御林衛,掌握了實權。

  蔣婷也知道,此時的自己和容燁硬碰硬占不了便宜,便緩了緩情緒,溫和道:“燁兒,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母后的苦心呢?”

  

  “苦心?”容燁反問一句,隨即大笑起來,“呵哈哈哈哈哈!!!”

  笑中帶著三分癲狂七分瘋魔。

  “母后,這么多年,你為了權利,根本不顧我的感受,你我之間,哪有什么母子親情,有的不過是利益。你幫我登上皇位,而你就可以穩坐后位。”

  蔣婷見容燁誤解猜忌自己,他連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母后讓你穩坐皇位,也是希望你能獲得無上權利啊!”

  容燁垂下眸,有些失落的道了句,“那你可知,我從來都不想要那無上權利,我只想做個普通人,平平安安的活。”

  容燁心中只覺委屈,這十年,蔣婷為了他能坐上皇位,總是會以嚴加教導的名義對她惡言惡語,非打即罵。

  這十年,蔣婷已經習慣當著外人的面打罵他,將他的面子踩的稀碎,而他卻還要裝出一副恭敬孝順的模樣去忍受。

  好不容易做了太子,他可以向蔣婷頂嘴了,可蔣婷卻還總是以一句“我是為了你好”和一句“你還沒有坐上皇位,等你坐上皇位,再來找我算賬也不遲。到那時,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乖乖受著。”來打壓他。

  

  這些年,他已經被蔣婷逼瘋了。

  容燁做太子的時候,他既恨老天為什么要讓他給蔣婷做兒子又慶幸老天讓自己給蔣婷做了兒子。

  因為蔣婷是真的愛他。

  

  蔣婷又擺出一副嚴厲說教的模樣,“你知道做個普通人有多難嗎?當年先太子將我們丟在民間,我為了養你,為了我們娘倆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嗎?”蔣婷一想起往事,她就忍不住心痛。蔣婷紅了眼眶,哽咽道:“我記得那時候你才只有十歲,你只是想吃個糖人,可就是因為家里貧窮,我買不起糖人,你就怨我小氣,還跟我使性子,你還記得嗎?”

  

  建興三十年,春回大地,春暖花開,天上陽光明媚,路邊的綠柳低垂。

  

  街市里,人山人海,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蔣婷帶著十歲的容燁上街,她本是要買些布料回家做衣服的,可當容燁看著街邊和他同歲的小孩,人人手中拿著一串糖人時,他卻羨慕了。

  這十年里,蔣婷和容燁的日子每天都過的緊巴巴的,蔣婷若不是要買些每日生活所需物品,她都不會帶著容燁來街市。

  而街市上許多小吃容燁都不曾吃過,許多好玩的容燁也不曾見過,只因蔣婷的一句,“咱們家不比別人有爹有娘的家庭,人家孩子是爹娘都在,兩個人共同養家,但娘不一樣,娘是一個人掙錢養你。咱們要懂得知足常足,終生不辱;知止常止,終生不恥。所以,咱們不和別人比,只要咱們把自己的日子過好,那就比什么都強。”

  因蔣婷一句話,容燁從小就要懂得體恤母親,為母分憂。

  可是孩子的天性是好動活潑,調皮搗蛋的。

  他并不明白家里的貧窮,他只知道別人有的東西他自己為什么沒有?

  容燁楚楚可憐的看著蔣婷,一臉委屈道:“阿娘,我想吃糖人。”

  蔣婷看著街邊拿著糖人的小孩在街上打打鬧鬧,玩的好不開心時,蔣婷的心也沉了幾分。

  她何嘗不想把做好的給容燁,可是他們現在的生活,憑她那每個月的工錢能養活她和容燁都已經很不錯了,哪還有多余的錢給容燁買糖人?

  蔣婷溫柔的撫摸著容燁的頭,笑著耐心解釋道:“燁兒乖,糖人是小孩子才吃的東西,燁兒是大孩子,該懂事了。”

  容燁還是改不了身為一個孩子的天性,他看著別人有的,心里還是不免想要。

  他拉著蔣婷的衣袖,一臉倔強,“阿娘,阿娘我想要,我想吃糖人,你給我買一個吧。”

  容燁神情卑微,雙眼含淚的哀求道:“阿娘,我沒嘗過糖人是什么味道,我就買這一次,一次就好了。阿娘,你就給我買一次吧……”

  看著容燁的哭鬧,自責和憤怒交疊,委屈與心酸也涌上心頭。蔣婷只覺心里一時五味雜陳,一股莫名的怒氣堵在蔣婷心間,堵的他火冒三丈,怒氣沖天。

  

  蔣婷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街市,他一時怒上心頭,對著撒潑耍賴的容燁就是一頓破口大罵,“容燁,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別給臉不要臉。”

  蔣婷氣的胸口起伏,可周圍的人卻是一怔后,帶著看戲的目光紛紛向容燁和蔣婷看來,還都指指點點,或是小聲的議論著。

  可蔣婷根本就不在乎,她只覺得自己也委屈,想她一個千金小姐,從小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可為了所謂的真情,最后竟把自己害到這步田地。

  她的委屈,她的恨又該向誰訴說?誰又能理解她呢?

  

  容燁看著周遭的人對他投來異樣的目光,看著那群拿著糖人的孩子在無情的嘲笑他,諷刺他時,他羞得面紅耳赤,只覺自己此刻的處境已是無地自容,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可蔣婷卻還在不依不饒的辱罵他,甚至說出了,“你若不聽我的話,就離開我獨自去生活,你自己養活自己,別再來煩我,也別做我的累贅。你只要離開了我,你就可以徹底擺脫我,而我從今以后,也不會再說你分毫不是。”

  自那一日后,容燁學會了懂事孝順。可是那一日,蔣婷不顧人多在街上怒吼他時的話,是浸滿毒藥的尖刺,是揮之不去的噩夢,插在容燁心間,留在容燁腦海,日日夜夜,反反復復,令容燁一直不能釋懷。

  但也是從那一日起,蔣婷變得脾氣暴躁,數十年間,蔣婷只要遇到不如意的事,就會拿容燁撒氣。

  容燁有口不能言苦,否則就視為不孝亦或不懂事。所以,他每每受了蔣婷的怒氣后,就拿刀劃破自己的手臂甚至在無人的地方對自己掌摑。

  十年間,容燁的手臂上,疤痕累累,舊傷未愈,就添新傷。

  直到容燁做了太子,才敢和蔣婷頂嘴。

  而也正是因蔣婷的一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而讓容燁將怨恨轉到宮中的婢子太監身上,他開始以殺人、虐人為樂,以此來消他的怒火。

  

  

  容燁每每想起往事,只覺心里的舊傷好似又被揭開,痛的他倒吸一口涼氣,“我想忘記此事,所以母后,今后別再提了。”

  容燁本就是個敏感多疑的人,所以他不想記起那日他在大街上因母親責罵而導致他丟人現眼的事。

  只有不想起往事,他才不會因自卑敏感,脆弱不堪而發瘋

  蔣婷從袖中拿出帕子,為自己拭淚,“不記得也好,畢竟之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今后,我們都要好好的活著。”

  

  容燁冷笑一聲,“母后,之前的事對你而言過去了,但對我而言,都是忘不掉的折磨。我記得你曾對我說,只要我做皇帝,我就可以向你算總賬……”

  蔣婷聞言,面色一僵。

  之前所有的惡言惡語,打罵羞辱對蔣婷而言都是為了激勵容燁,讓容燁能更好的發奮圖強,往上攀爬。

  容燁怎么還當真了?

  蔣婷心里慌亂,他立馬打斷道:“你記錯了吧?我何時說過這話?”

  蔣婷對容燁說的話不承認,做出的承諾不認賬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容燁也不在乎,他眉眼陰沉,語氣疏離而平靜,“不管你說沒說,已經不重要了。但是母后你記住,以后我的事,你少管,不然你把我逼急了,我可以連你一起殺。”容燁輕笑一聲,“畢竟你曾對我說過,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了誰,就不能活了。所以,兒子離開了你,也一樣能活。”

  容燁的話將蔣婷嚇的不輕,她被嚇的怔愣了片刻,待反應過來時,她已是汗流浹背,腿腳打顫。

  容燁看著滿宮跪下來的婢子太監,命令道:“來人!”

  

  御林衛首領嚴新步伐匆匆的走了進來,他身著白色盔甲,腰間掛著長劍,恭恭敬敬的立在華陽宮門前行了一禮,“陛下!”

  容燁目光陰鷙,透著濃濃的殺意,他紅唇微動,說出的話涼薄而無情,“今日華陽宮中所有的婢子太監,除王石外,全拉下去,處死。”

  此話一出,華陽宮中哀嚎遍野,慘叫連天。特別是撕心裂肺的求饒聲,在整個大殿里彌漫著,久久不曾散去。

  直到婢子和太監都被御林衛拉下去后,華陽宮里才陷入一片死一樣的寂靜,容燁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王石匆忙跟上。

  只有被嚇的快要魂飛魄散的蔣婷還呆呆的愣在原地,看著容燁決絕離去的背影,她心里傷痛不已,悔不當初。面上落下兩行清淚。

  真龍天子,冷血無情,非人所能駕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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