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江離去辦公室拿了請假條，三個人才大搖大擺地從校門口離開的。

　　就一中那三層樓高還光滑到可以忽略摩擦力的墻，顧陽能翻出去才有鬼了，更何況江離那愛操心的老父親肯定不會同意她翻墻的。

　　因為剛剛開張，所以即便是工作日，小吃街也格外熱鬧：一陣陣吆喝聲不絕于耳，偶爾有小孩嘻嘻哈哈的玩鬧聲；有些門店前還掛著一連串五顏六色的小風車；正在約會的小情侶黏黏糊糊的甜言蜜語或是好友間的相視一笑……皆藏于市井之中，清風穿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都不禁染上幾分紅塵的味道。

　　“今天天氣真好啊……”顧陽嘴里塞著一顆冰糖葫蘆，含糊不清道。

　　沈懷朗咬下一顆冰糖草莓，破開甜滋滋的外殼，草莓酸甜的汁水在口腔炸開，流淌于舌尖之上。他滿足地輕闔眼皮，待到將草莓咽下，才開口道：“人好多啊——”他拉長了語調，語氣懶洋洋的，像只在曬太陽的貓。

　　太陽也暖暖的，清風帶走一絲燥意。

　　好舒服，好想睡覺……決定了，就先靠在江離肩上瞇一會兒吧。

　　沈懷朗是這樣想的，他也是這樣干的。

　　他微俯下身，將下巴搭在江離的左肩上，細軟的碎發插在她的脖頸處。

　　江離下意識地偏過頭，但想起沈懷朗和顧陽平時也總是勾肩搭背，最終還是沒說什么。

　　沈懷朗又張嘴含住一顆草莓，用牙叼住，順著簽子劃出：“喂，江離，來一顆嗎？甜甜的哦。”

　　江離將沈懷朗懟到她面前的草莓推開：“你平時很少吃甜的。”

　　這時，顧陽也湊上來：“我早就說了。沒有人能拒絕甜品。沒——有——人——！”

　　才幾句話的功夫，顧陽就已經消滅手里的冰糖葫蘆了，原來紅彤彤的一串，現在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根竹簽。

　　沈懷朗倒是一反常態地沒有反駁顧陽：“奇怪，我只是覺得今天的冰糖草莓真是甜得剛剛好。吃著挺合我心意的……”

　　正是下午三點半，太陽沒有中午那樣灼熱，空氣中仍留著些許燥熱，涼風帶走臉上散發的絲絲熱氣，剛冒出的汗便這樣蒸發了

　　剛剛好，一切都剛剛好。

　　天氣是，他們也是。

　　三人在大街小巷上走走停停，駐足在各種手工小商品面前。

　　這樣一個下午就在久違的放松當中度過了。

　　在江離注意不到的角落，顧陽和沈懷朗對視一眼，點頭示意對方。

　　顧陽看著日落適時提議道：“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要不我們晚飯吃完之后再回去吧。”

　　沈懷朗配合得很快：“行啊，那我去找個飯館。”

　　顧陽用右手比劃了個“OK”的手勢，道：“你們先去吧，我要去上個廁所。”

　　說完一溜煙兒就走了。

　　江離疑惑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嗯？他剛剛不是去過一次嗎？”

　　沈懷朗勾唇輕笑：“不知道啊，可能膀胱不太好？”

　　顧陽：……？誹謗！你才膀胱不好！小爺我好得很！

　　江離老氣橫秋地搖搖頭，語氣擔憂：“欸……年輕人可要好好注意身體呀。”

　　沈懷朗倒底沒在說什么，或許是良心發現在背后議論朋友膀胱出了問題，這件事確實不太好。

　　良心發現的有點晚的沈懷朗左手握成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那什么，我們先找個飯館吧，一會兒我把定位發給顧陽就行。”

　　“行啊，你有什么推薦的嗎？”

　　沈懷朗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拉，找了幾家辣度比較高，有提供甜品的店，問道：“有什么忌口的嗎？”

　　“啊……那就不要青椒，另外再多來點甜品吧。”

　　聞言，沈懷朗頓住了。

　　半晌過后，他才無奈地嘆了口氣：“什么嘛，這明明就是我和顧陽的飲食習慣啊喂。”

　　沈懷朗熄滅手機屏幕，湊近江離：“我問的是你自己的喜好啊。”

　　一時間，兩人鼻息交錯。

　　太近了。

　　江離悄悄拉開距離：“那懷朗就當我是個學人精好了。”

　　微風帶過發梢，帶著絲絲洗發水的味道。

　　沈懷朗小聲嘟囔，像是只說給他自己聽的：“那你也是最討人喜歡的學人精。”

　　可惜那陣風也打碎了沈懷朗的低語，帶著它走遍大街小巷，卻偏偏沒有路過江離。

　　沈懷朗十五歲的懵懂，江離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