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周崇傅抬手把車鑰匙扔給了陶庭相。

　　陶庭相接過車鑰匙，尷尬一笑。

　　“后輩開車，這不是應該的規矩嗎？”周崇傅說道。

　　“可我沒有駕照啊，”陶庭相一臉尷尬道，“我科二掛了兩次。”

　　周崇傅看了她一眼，無奈點頭：“鑰匙給我吧。”

　　陶庭相心中無奈，知道沒有駕照確實不方便，心道等實習期結束，她一定得把科二科三考過了，再看看能不能賺錢買輛車。

　　“周前輩，剛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提醒一句，我都沒反應過來，”前輩開車，陶庭相坐上了副駕駛，“等會兒酒你隨便選，今天這事兒，我請教一下唄。”

　　“還不錯，年輕人能聽進去人話就很好，”周崇傅點了點頭，“社會經驗不足，腦瓜子還挺靈的，不是個無腦懟前輩的愣頭青。”

　　陶庭相拍了拍胸口的攝像頭。

　　【哦，原來是這么回事，借口給前輩買酒，是要請教問題呀。】

　　【懂了，小陶做出了成績，那個老板想先一步把人簽下，是同事提醒了小陶。】

　　【社會多險惡呀，大學生們，尤其是你剛做出點成績的時候，千萬別飄。】

　　【忽然感覺這個爹味很重的同事人還挺好的。】

　　周崇傅對陶庭相口中的“前輩”很受用，也就多調教她兩句。

　　“你這次的事兒辦的是真漂亮，猜測很大膽，切中要害，雖有經驗不足之漏洞，但也沒像盧文碩說得那樣不堪，你不用把他的打擊放在心上。”周崇傅先給了個甜棗。

　　“我覺得他沒說錯呀，對我評價還挺中肯的，我確實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而且這次事情，確實不能否認運氣的因素。”陶庭相說道。

　　她當然不能把異能的事情說出來了。

　　沒有人不喜歡謙虛向學的后輩，周崇傅這樣愛教訓人的人尤其是。

　　不情緒化，能認知到自己的不足，聽得進別人意見，愿意進步，這姑娘是真不錯。

　　周崇傅愿意跟她多說兩句話。

　　“今天這事兒，朝哥是特地把盧文碩抓拉過來，然后說了你被盛彩娛樂看中的事兒，你回來之前，他還問了盧文碩是什么看法。”周崇傅說道。

　　“這跟盧文碩有什么關系？”陶庭相納悶道。

　　“盧文碩比你大三屆，是你一個學校的師兄，一直想進大廠，苦于學歷一般又沒有門路，心中憋著口氣，工作上一直是拼命三郎，想憑自己的努力得到賞識，結果在我們工作室蹉跎了三年——回頭看著個小學妹還沒畢業就被人上門遞offer，你覺得他是什么感受？”周崇傅問道。

　　“換我的話，我一定趁對方上門的時候扒著人家的衣服舉薦自己……”陶庭相代入了一下。

　　“盧文碩差不多也是這么做的，朝人家負責人鞠躬，表示自己的意愿，人家連搭理都不搭理，他碰了一鼻子灰。”周崇傅說道。

　　“也難怪他對我態度那么差了。”陶庭相懂了一點。

　　【忽然有點可憐娛記小哥哥。】

　　【沒什么好可憐的，沒有我可憐，我都找不到工作。】

　　【想想主播還真就是運氣好，不是劇本的話，那就是純碰巧了。】

　　【很討厭這種靠巧合上位的錦鯉，人排行榜前百名的娛記哪個不是努力工作的，就她，拍了張照片躺贏上位，真難看。】

　　陶庭相注意到了這條彈幕，ID又是那個“章而非張”。

　　“我要提醒你的不是盧文碩，而是朝哥，”周崇傅邊開車邊說，“當老板沒有幾個單純角色，朝哥把盧文碩從現場喊回來，看著他在人面前吃了虧，再隨便夸你兩句，盧文碩心里絕對憋著不服氣，他要是個度量小的，今天就能跟你吵起來。”

　　陶庭相扯了扯嘴角。

　　“而且更可氣的是，他求之不得的機會，你還不答應，你沒看你拒絕之后，他臉色更差了嗎？”周崇傅說道。

　　【完了，產生代入感了。】

　　【所以主播其實真的很討厭，憑躺贏就跨過了努力三年的同事，還好意思標榜自己是底層小娛記，呵，這個人設立的。】

　　陶庭相一磨后槽牙：“這也不怪我吧……”

　　“是不怪你，你改變不了什么，也不用去討好他什么的，但同事心里的這些小九九，你得心里有數——關鍵還是老板的打算。”周崇傅說道。

　　“我懂，朝哥現在就想讓我簽合同，留在萬花筒工作室，一個是看重我的業務能力，一個是因為競爭提升實力，他想用我鞭策盧文碩，是這個道理吧。”陶庭相說道。

　　周崇傅忽然意識到，剛剛自己或許不用說那么多，陶庭相是個一點就通的。

　　“也是正常的老板思路，我能理解，只是剛剛一時沒反應過來，謝謝你的提醒。”陶庭相說道。

　　“對，我的意思是你不急著下結論，還是多看看吧，”周崇傅說道，“那兩份通稿是你的署名，未來都可以寫在簡歷上的，不是我吹，應屆生有這樣的成就，豎店這一片的公司任你選。”

　　陶庭相點了點頭。

　　【不過是憑巧合上位，還大公司任你選？】

　　【你臉怎么這么大呢，用你的幸運代表廣大娛記，沒覺得丟人嗎？】

　　【這樣炒作人設有意思嗎？不腳踏實地找新聞，還吃吃喝喝玩玩樂樂，讓人以為娛記的工作很輕松，是在給我們行業招黑吧。】

　　直播間言論到此，冒出幾句想要辯駁的話，但又都被懟了回去。

　　【這是職業直播，沒有專業能力，一切白談。】

　　【長得還行的臉，一次巧合、一次好運就能讓小迷妹蜂擁而至，什么是娛樂圈的黑暗，這樣的主播存在，就是屬于流量時代的黑暗。】

　　陶庭相皺眉，這個“章而非張”說話也太難聽了。

　　她的視線落在“我們行業”這幾個字上，猜測，難道是同行？

　　這個“章”字引起了陶庭相的格外關注，那個發預告說“周五見”的記者，是不是也姓“章”來著？

　　陶庭相點進了排行榜，她目前的排名是58，因著直播內容平淡，又倒退了幾名。

　　而那個“章菲菲小記”，因著要曝郁影后的大瓜，而排名飛升，現在已經到了62名，似乎還有上升的趨勢。

　　【哈，無話可說了吧，這就是沒有實力的心虛，這就是不敢面對現實的膽怯。】

　　【誰要是被這張臉騙了，真覺得這人是傻、是無辜，還覺得娛記都是那么輕松的工作，遇到的藝人都是郁影后那樣好說話的人，才是可笑之事。】

　　陶庭相面無表情，拿起手中相機，對準直播間言論，摁下了快門。

　　拍下的照片上浮現出鏤空數字，“100000”。

　　這個數字表明，這兩者之間不會沒有關系。

　　陶庭相在副駕駛上趕了個臨時通稿，以標題“姓章的同行有多少”，把拍到的直播間言論發到了網上，而后@章菲菲小記。

　　上門給人送錢的，不要白不要。

　　“怎么了？數據又有變動嗎？”周崇傅斜眼看了下她。

　　“沒什么，”陶庭相微笑道，“今天晚上，沒有什么比海鮮大餐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