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違心地跟了句:“其實我也不挑食。”完了還小聲的說,“很好養活的。”
路問渠眨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成年人不要對小朋友撒謊喔。”
“被你這個小可愛打敗了。”周寄安悶笑兩聲:“你小舅講的我很挑食?”
路問渠小小年紀竟也學會了轉移話題:“小舅說姐姐喜歡茹素。”
周寄安看著前面換了兩次道的車,被他這個說法差點笑噴:“你知道什么是茹素嗎?”
“是吃素的意思,喜歡土豆切絲,不喜歡切片和切塊。”
“喲,對我挺熟的呀,難怪一點都不拘禮。”
路問渠乖巧地笑了笑,眼睛如黑曜石般撲閃撲閃著:“小舅原話是說不用和姨姨客氣。”
周寄安問道:“那你怎么叫我姐姐。”
路問渠道:“姨姨沒有姐姐好聽,而且姐姐很年輕。”這個小心機出賣小舅的同時還不忘刷一把好感度。
周寄安才不管差輩的問題,誰不想被叫得年輕點?
“就叫姐姐,這點不聽你小舅的。也不用和我客氣,我和你小舅是很好的朋友,而且我很喜歡你。”
路問渠小臉又紅了,雖然他知道很少有人會不喜歡他的。
“等會先買點吃的送我老板那邊去,然后我們再坐地鐵回去哦。”
路問渠點點頭,下車之后,一路很聽話地牽著周寄安的手。
周寄安帶著打包的淡粥和小菜,撥通了虔見英的電話,電話嘟了很久,周寄安快要掛了的時候才被接通:“虔哥,打擾到你睡覺了嗎?”
虔見英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沙啞著嗓子:“怎么了?”
“我接到了孩子,現在打包了一點吃的給你拿過來,你藥吃了嗎?”
虔見英才記起有吃藥這么回事,周寄安見他沒有說話便心下了然:“吃了飯過半個小時再吃藥吧,直接吃藥的話對腸胃不好,我到門口了。”
虔見英穿著深灰色的睡衣,腦袋昏昏沉沉地給她開了門,留出一條供人進入的道來。
周寄安朝他擺了擺手:“就不進去了,帶小朋友回去吃飯。”
路問渠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叔叔好。”
虔見英朝他點了點頭,啞著聲音:“小朋友你好。”然后接過周寄安遞給他的粥。
周寄安又叮囑了他一遍藥的事情,才牽著路問渠離開。
虔見英吃了飯,又躺床上睡覺了,半夢半醒之間又語音設了半小時后的鬧鐘。
周寄安帶著路問渠剛進超市里面,就收到了一張被拆過的藥的圖片,周寄安笑了笑,發了張一只胖手比著OK動作的表情包,然后對路問渠說:“有什么想吃的東西,自己隨便拿。”
可能是飯點,所以超市里面的人不是很多,周寄安推著車慢慢悠悠地閑逛,開始路問渠還乖乖地跟在她身邊,周寄安說了幾次可以隨便玩,不要跑太遠了就可以,路問渠才撒開歡地這里走走,那里看看。
周寄安一邊往車里面放東西,一邊看著不遠處路問渠的小身影。
“漂亮姐姐你能幫我拿一下那個嗎?”隔了一段距離的周寄安正在往這邊走,聞言還以為叫的是自己,結果飛快地推著車子過去才發現路問渠叫的是別人,周寄安只能看到那個人的側身,一頭及肩下面幾分的頭發,高挑的身材。
那人把對著周寄安這一面的頭發撩了起來,她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喉結,我去,難怪這么高呢,這明明是個男的!從側面都能看得出來他的面色不虞,馬上要發脾氣的樣子,她只能把車子放在原地自己先過去,她人還沒到,那人便蹲下身子,開口說道:“我是哥哥。”
路問渠睜著大眼睛像是難以置信,只有聲音能夠準確地判斷出面前這位“漂亮姐姐”真的是個男性:“帥哥哥。”
那人看到路問渠的臉愣了一下,然后摸著路問渠的頭,應了一聲,看樣子大概是對他的識貨表示滿意。
“你爸是不是……”
“先生,孩子是我家的,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跟你道歉。”
那人正對上周寄安的臉站起身,滿臉的訝異,周寄安對他的表情一頭霧水,那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路問渠,連話都說不清楚,好像語言系統都崩壞了:“路……瞞著……什么時候結婚了?你們兒子?”
前面那幾個字說得飛快,周寄安就只聽到了后面四個字,她不太懂這個‘你們’是什么意思。
她蹙起眉頭,想著眼前這個陌生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誰會第一次見就問別人這么隱私的問題,不過她還是出于禮貌回答了:“不是。”
說完略微低了一下頭拉著路問渠轉身就走,然后就被后面那人抓住了另外一只手:“你不認識我了?是我。”
周寄安面露不耐,甩了甩手竟是沒有半分撼動他。
路問渠見狀都不顧剛剛自己還叫人帥哥,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流氓混混,一邊去掰他的手,扯著嗓子大聲道:“放開姐姐!”
那人也不在意他們附近逛超市的人都看著他們:“真不記得我了?周寄安。”
說著雙手插進頭發往后面拉,露出了整張臉,巴掌大的臉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性感撩人的W唇微翹。
周寄安端詳了片刻,對這五官有點不敢認了:“美人?臥……怎么是你?你他……整容了?”
幸好罵人的話被自己強行收了回來,傅羨人聽到熟悉的綽號,右邊嘴角一抽:“誰整容了!我是瘦了好不好!”
周寄安換了幾個角度看都不相信:“我不信!”
傅羨人低下腦袋:“不信你隨便揉。”
周寄安毫不客氣地上了手,給他的鼻子來了一個左三圈右三圈,傅羨人簡直受不了她的暴力檢驗:“輕點兒,輕點兒,你怎么還是那么粗暴。”
周寄安斷言:“假的!”
傅羨人啪的一聲打開她的手:“是肉做的又不是泥巴做的,會疼才是正常的!”
“你到底瘦了多少啊?男神經直接究極進化成男神了。”
傅羨人得意洋洋道:“我沒有刻意去減,都是抽條了。”
周寄安在心底暗罵了一聲不要臉,想到之前自己的心酸甩肉肉史不盡悲從中來。傅羨人道:“你還不是瘦了,怎么路稚寧虧待你了,要不要到我的懷抱里面來?”
周寄安完全復刻了拿‘小’拳拳捶你胸口這句話:“什么跟什么,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么鬼,我瘦不瘦和他有什么關系?”
傅羨人真的很想說當時高中你自己胖了都沒有檢討過原因嗎?
路稚寧那貨每天帶你吃這個吃那個,他的體質又是屬于那種再吃都不胖的,你又不是,那個居心叵測滿肚子壞水的家伙就是故意把你喂胖的。
可憐你被人賣了還乖乖的給人數錢,遇上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算是上輩子修來的孽緣了,看這傻逼的遲鈍樣兒就知道她沒想到那處兒去。
沒有點燃一棟房子之前總是喜歡玩火的傅羨人給了她一個小小的暗示:“以前不就把你養胖了嗎?”
周寄安完全沒有get到他的提示:“那是我自己吃胖的。”
他突然覺得周寄安已經無藥可救了,被人連皮帶骨地給吃了都是活該:“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小孩你倆什么時候生的?都這么大了,快說你倆是不是早就暗度陳倉了!他還挺能瞞的,我們見面那么多次,硬是一句口風都沒透露。”
周寄安要不是捂著路問渠的耳朵,她準要給傅羨人的嘴巴擰成麻花:“你可閉嘴吧,從我轉學走了,我們就一直沒見面,前段時間才碰上的。”
“那他沒……了你?”傅羨人的手在脖子上面橫了一下:“真是上天的仁慈。”
提到這個話題,周寄安就心虛地打著哈哈:“哪有那么嚴重。”
傅羨人為周寄安點了一桿蠟的同時有些同情路稚寧了,眼前這個是真的有些沒心沒肺。
當時她連一聲招呼都沒有打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他們這么多炮灰遭受路稚寧的冷暴力,他還問過很多和周寄安認識的人她的去向,不過那些人又怎么知道呢,和周寄安走的最近的就是他了,他都不知道誰還敢知道。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高三上學期的一次大考,班主任眼睜睜地看著全校第一的成績呈現跳崖式下滑,終于忍不住把路稚寧叫到辦公室里面談話,發生了什么事沒人知道,能看見的就是路稚寧又一次登上了他的寶座,之后再也沒有屈尊下去過。
傅羨人見周寄安現在還能笑得這么歡,莫名地又覺得路稚寧在下一盤大棋,心底默默地為她祈禱,自求多福吧:“出去聚聚?好久沒看到你了,聯系也聯系不上,還以為以后都見不到面了,結果就這么碰面了。”
周寄安把手搭在路問渠肩上:“下次吧,我還要給小朋友做飯呢。”
傅羨人又問了一次:“真的不是你倆的孩子?長得也太像……”
周寄安自動忽略前一句話:“我也覺得很像來路稚寧來著,不過小朋友是他外甥。”
“嘴巴真緊,他不說誰知道他一個外甥!這么可愛的小孩都藏著掖著不愿意帶出來給我們瞧瞧看看玩。”玩。
差點失言的傅羨人像菜市場買菜大媽一樣盯著路問渠猛瞧,越看越覺得像:“那只能下次一起出來聚聚了,先交換個手機號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