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返校。
程敘意從高一開始，返校的時候便一直跟著裴晏一起去。
兩人一般先回小居里，等裴晏放好行李，再送程敘意回學校宿舍。
而從龍光城到小居里這邊，不堵車也要四十多分鐘，因此兩人早早收拾好行李就出了門。
林暮買的那套小區房叫小居里，房型一致，銷售的都是小型套房，標準兩室一廳，裝修也是按照簡約風格設計，總體算下來也要幾十萬。
常年在國外顧不到這么多，林暮想著高中三年能讓孩子住個好點的房子休息生活，也算是能盡到一絲作為母親的義務。
下午五點半。
渝南高中校門口，亮眼紅色轎車上下來兩人。
站在門口已經等候多時的李想抬眼望去，定睛一看認出人來，齜著個大牙小跑上去：“你倆怎么這么慢，不是說好五點到的嗎？”
“你問她，”裴晏順手背起放在車后座的包，又拎過袋子，回頭看向袋子的主人，“出門非要拐個彎去買炸年糕。”
“…”
李想把視線投過來。
程敘意應上視線，叉著腰，絲毫沒有心虛的模樣：“這可是祿溪的炸年糕，好吃程度不用我多說吧？”
“…”
“那我覺得，”李想立刻湊近她，臉上諂媚的笑，“遲那么個半小時也是理所應當的。”
“年糕呢，給我來一條。”
他伸手作搶。
“爪子拿開，我就買了一份——”程敘意哼了聲，轉身躲過襲來的人。
“…”
裴晏低頭無奈沒作聲，早已習慣這倆從小鬧到大的作風，嘆氣徑直往前走。
進了校門。
程敘意看了眼手機，說是要先回趟教室，幫姜雅拿電寶再去宿舍放東西。
裴晏遞給她袋子：“等會兒晚飯想吃什么？”
一旁的李想挑眉：“怎么從沒見你問過我想吃什么呢？”
裴晏用眼尾掃他，淡淡開口：“怎么從沒見你吃霸王餐給過我錢呢？”
“…”
“你贏了。”李想抬手在嘴巴面前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程敘意輕笑出聲：“我等會兒問問雅雅，可能也是出去吃。”
裴晏仰頭示意。
“去吧。”
-
待人走遠，裴晏依舊看著遠去的背影。
李想看在眼里，嘖嘴欠兒八登的開口：“還看？你眼珠都要蹦出來了。”
裴晏收回視線，無聲的笑。
李想和他并肩走著：“你說你，從穿紙尿褲就喜歡人家了，怎么十多年過去沒點進展呢？”
裴晏聞聲掀起眼皮：“你以為我不想，她腦子裝的除了吃的感覺就沒別的了。”
“…”
這好像是實話。
李想無力反駁：“我不相信，你那點喜歡的小心思，這么多年橙子能沒發覺出來？”
“別和我說，你倆玩那種雙雙暗戀的戲碼啊。”
“…”
裴晏停下腳步。
他喃喃自語：“我不知道…”
是啊。
他不知道。
如果說程敘意早就發覺他對她的一切示好都是有所目的，是因為喜歡才會如此。
那怎么會沒有任何表示。
可又說回來，如果程敘意不知道這份心意，權當朋友了呢。
那他又該怎么說出口。
“不知道什么，橙子喜不喜歡你嗎？”
“嗯。”
“總得有個喜歡的標準吧，你沒問過？”
“你問過？”
裴晏一個眼刀過來。
李想忿忿的：“我肯定也沒有…我記得，她初中好像喜歡過一個男生？”
“…”
“…”
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的李想，緊抿嘴唇不出聲。
裴晏斜了他眼，低沉的聲音里似乎透著隱隱的不悅：“她眼神不好，你也瞎？”
李想瘋狂搖頭。
程敘意從小比其他的小朋友發育得就要慢些，不管是身高還是體重。
初中的那個時候，正好是長個長肉肉的階段，相比較同班同學一個個都瘦的樣子，她自然看著就胖了些。
而青春期的女孩總會有那么一兩個喜歡的男孩，不知道是誰說的越乖巧的孩子越容易喜歡上壞壞的男孩。
程敘意也不例外。
她喜歡上了一個同班的男生，正巧每次換座位的時候都是前后左右桌。
裴晏現在都還記得程敘意晚修結束，和自己笑著說“今天換座位了，他旁邊又是我誒”的時候。
她笑得有多開心。
再后來。
十五歲生日那天，程敘意向那個男生告白了。次日，裴晏被學校記過處分，原因是校園斗毆。
班主任請家長來學校的時候，來的人是杜靈。在聽說過裴晏把人按在班里后門打的時候，杜靈滿口不相信。
她一直看著長大的孩子，哪怕不是親生的，也照顧這么多年，裴晏是什么樣的性格她能不知道。
可教室后門攝像頭錄下來的視頻，清清楚楚的拍到了裴晏是怎么兩拳把那個男生打趴下的，之后說了幾句什么拎包徑直走掉。
裴晏站在一旁垂著頭不出聲，手上的淤青青腫明顯。
杜靈問裴晏原因。
他剛想出聲，辦公室的大門就被人推開。程敘意和李想跑進來。
她急沖沖地問他為什么要打人。
和杜靈一樣的問句。
裴晏卻從中聽出了不一樣的感覺，是質問又不解的語氣，還帶著點怒意。
“…”
“他說了程敘意不好的話，是身材那些方面的。”
“我知道打人不對，我會向他道歉。但他罵了程敘意，他也要道歉。”
他幾句解釋清楚事情來源。
旁邊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生聽的他的話，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好久都說不出話。
程敘意抿著唇不說話。
等事情處理好，雙方道過歉之后，杜靈領著兩個孩子下樓。
裴晏一路想牽程敘意的手，卻總被她躲開。他無措，甚至后悔自己沖動打人，不然她也不會悶悶不樂的不搭理自己。
一直走到一樓平臺。
杜靈說自己去拿車，讓兩人在原地等自己，裴晏乖巧點頭，程敘意倒是沒出聲的跟著點頭。
“對不起。”
裴晏用一聲道歉打破僵局。
“我不該動手打人，是我太沖動。我知道你怪我，你罵我打我都可以。”
裴晏抬眼，手再次試探的伸出。下一句話讓程敘意眼眶瞬間泛紅。
“不要不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