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半夏越走越近,陸老太太拉著她滿臉笑意,許靜雯愣在了原地。
“靜雯,靜雯?”陸老太太連著叫了幾聲,擔心的把手放在許靜雯額頭上,“是不是累著了。”
許靜雯猛地回神,往后退了一小步,剛好避開陸老太太的手。
“沒事沒事,就是有點驚訝,以前好像沒見過……。”說著,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林半夏。
“你好,我是新來的支教老師。”林半夏主動做了介紹。
許靜雯強撐住表情,用盡可能不漏痕跡的語調說,“我叫許靜雯,是陸階的發小。”
林半夏笑著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又隨便聊了幾句,林半夏準備上樓放東西。
許靜雯看著林半夏的身影,咬緊了下唇。
深秋的午后,四野里靜得出奇,遠處的巖石因為水土流失,光禿禿的,正在迅速地風化,夏季的磅礴大雨,冬天的狂風大作,在山體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疤痕。
等林半夏下樓的時候,許靜雯已經走了。
她想了想剛才那個女生看自己的眼神,自己跟她是第一次見面,但里面似乎有些敵意。
里面陸奶奶在招呼自己吃飯了,林半夏答應著,很快忘了這回事。
離開陸家的許靜雯,卻將林半夏記住了心里。
吃完飯,跟往常一樣,陸階和林半夏一塊收拾整理。
把碗筷剛放進洗碗池,林半夏突然聽見窗戶傳來幾聲貓叫。
聲音很小,很快就消失了。
“你聽見了嗎?”林半夏轉身問陸階。
陸階靠近水龍頭,順手把剩菜倒掉,“聽見什么?”
“貓叫。”
“可能吧,村里貓挺多的。”陸階手里活沒停,在村里聽到貓叫,實在不是一件驚奇的事。
“不一樣,這聲音很弱,聽上去沒什么力氣。”
村里的家貓可不會餓著,檐上的臘肉,飯罩里的剩菜,都能給它們加餐。
“可能是野貓吧。”
陸階打開窗戶,往外看了一眼。
深秋的山林極其空曠,除了蓄水的埝塘和流水的渠道,什么都沒有。
林半夏也往外看去,但什么都沒看到。
“可能是我聽錯了吧。”林半夏最后踮腳又看了一眼。
還有最后一點收尾工作,陸階手機響了,擦了擦手,向林半夏指了指外面的方向。
林半夏點頭,將所有盤子碗筷放回櫥柜里,在關上門的瞬間,她似乎又聽見了那貓叫。
微弱、凄厲
垃圾桶里的剩菜還沒來得及倒,林半夏用一個小袋子裝了起來,放在了墻角。
太陽依舊東升西落,日光蒼涼,冷白冷白的,冬日的寒意已經越發深重了。
窗外的樹枝已經赤裸,黑黢黢的,雜亂交疊在一起,指頭依偎著幾只雀鳥,嘰嘰喳喳,一有動靜就各自散去了。
林半夏從浴室出來,已經過九點了。
她安靜地坐在燈下,長發披散在背后,發尾沾到水,此時微微有些潮濕,暈黃的臺燈籠罩住她纖薄的身體。
兩頰被熱氣暈染出淺紅的痕跡,在瑩白透亮的臉龐上格外明顯,正在打字的手指蔥白細長。
回復完所有消息,剛放下手機,就聽見幾聲朦朧細弱的貓叫,每一聲都從喉嚨深處,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在呼喊。
林半夏拉開房門,仔細辨別著聲音的來向。
后院里有一棵大榕樹,深秋來臨,枝干上看不見什么綠色,葉子枯敗,葉子落得遍地,偶爾會有遠處的小鳥停靠休息,帶來樹梢的響動。
聲音就是從那傳來的。
林半夏打開陽臺的燈,瞬間照亮了一大片,也讓林半夏看清了樹上的東西。
是一只黑白相間的小貓,渾身臟兮兮的,在樹干中間瑟瑟發抖,正眨著一雙圓鼓鼓的大眼睛,看著在陽臺的林半夏。
身體蜷縮成一團,呼喊的聲音凄厲。
原來中午她沒聽錯,是有小貓在房子周圍。
夜晚的空氣寒涼,裸露在外面的雙手很快沒有了知覺,林半夏緊了緊領口,轉身朝里走去。
身后的小貓對著林半夏的方向喊叫得越發凄厲,在曠遠的夜色里形單影只。
樓下的燈點亮,很快又熄滅。
它對著亮起燈光的方向嗚咽,卻無人回應。
濃黑的天幕下,一陣寒風吹過,樹梢搖搖晃晃,中間的小貓繃緊了身體,再也不敢出聲。
突然間,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樹上的小貓警覺地豎起耳朵,將自己的身體盡量藏在枝葉中,黑漆漆的眼睛也與夜色融為一體。
一架梯子靠在了大榕樹上,林半夏抬頭仰望。
天邊月亮半垂,無聲無息。
試了試是否牢度,林半夏扶著梯子就往上爬。
雙腳都離開地面的瞬間,林半夏感覺渾身都冷了些,抬頭看了看樹上的小貓,又咬牙往上爬。
小心避開向外延申的枝葉,林半夏站在最上面的一個階梯上,向小貓伸出了一只手。
“貓貓,過來。”
但任憑林半夏怎么呼喚,它都不肯動,只用兩只爪子死死扒住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