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愚抬頭看著黑云緩緩將窟窿彌補，一滴雨水滴落到若愚額頭，冰冰涼涼的。
若愚將那塊破布與琴往懷中塞了塞，用衣服遮擋，往邊緣靠了靠。目光依舊盯著上方的天空。雨越下越大，傾瀉而下，小鎮好久沒有下過這么大的雨了。
若愚看著雨水掉落在地上，在觸碰的一瞬間碎裂飛濺，跳到了她的新鞋上。
她彎下腰，將腳下的鞋脫下，一起護在懷中，背靠著墻，等待著結果，凌柒九這么厲害，一定不會有事的。
不遠的閣樓發出聲響，一條門縫被打開，露出一雙驚恐的雙眼。若愚轉頭和那眼睛一觸碰，那門就被死死關上，生怕若愚去找他們的麻煩。
若愚將懷中的東西護的更嚴實，自己才不用在那里躲雨，若愚可是很厲害的，才不會怕這點小雨。
樓閣內的幾人焦急的踱步，要是自己不早點跑掉，可是要留下和小鎮一起陪葬啊！可是外面就有著一個妖，這可走不開！該怎么辦！
一人這時開口：
“等一會吧，那些大能的爭斗沒這么快出結果。說不定外面這妖過一會就走了。”
眾人一一附和同意，而當中最小的軍士眼睛卻看著那門。
他是這群人里最小的，所以被他們安排過來守門，去打探外面的情況，也正是他和若愚撞上了視線，慌忙的關上了門。
他縮在一邊默不作聲，就因為他是新來的，是最小的，所以沒有選擇的權力，只能逆來順受。
不是他不想反抗，可是這份工作可是父母好不容易求來的，自己走出大山可不容易，可不能搞砸了這來之不易的工作。辜負了父母的心意。
可是就是那一眼，他好像看見了另一個自己。那只是一個被擔憂而圍困的弱小可憐人。她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邊上的眾人又議論出了決定，對著林生說道：
“今天你就辛苦一下，去大門那里守著，要是她離開了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林生沉默無言的點了點頭，默默走到門邊靠下。
那人又開始并不避諱的議論。
“你說這小子不是個傻子吧。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管他的，反正又不是自己做，有個傻子聽安排不好嗎？”
“哈哈，也對。”
林生將眾人的話語都聽入耳中，回想起自己這碌碌無為的一生，真是糟糕透了。
時間過的很快，林生已經忘了這是第幾次打開門縫，每一次都會幻想著外面已經空無一人，可結果總是讓人失望的。
不管雨再怎么飄落，那妖都一直待在原地。從剛開始時，自己開門她還會好奇的轉頭看上一眼，到現在她已經連轉頭的興趣都不再有。林生也覺得有些無趣，可是她又是在等什么？林生不知道，可能是一個和自己一樣的無趣之人。
可是自己比她聰明，至少不會一直在雨里淋著。
厚重的黑云讓人們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只有上面的轟鳴聲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真的，這是一場大禍。
終于，樓閣內的人走出了大門，由林生走在最前面，他們手中都拿著武器。對著若愚。
林生自認為自己已經很勇敢，心跳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加快，害怕下一刻自己就會死在這妖手里。
而過程是平淡的，若愚只是默默看著他們走來，并沒有什么過多的動作。
這時他們已經走過若愚身邊，領頭人眼神一變，拿著手中的武器悄悄靠墻迂回過去。對著若愚就要動手，另一只手卻先一步握在他拿武器的手上。
那手上傳來的力道讓他升不起一點反抗。
領頭的眼神一變，目光狠狠的盯著林生。
“你在干什么！你想通敵嗎！”
林生只是平淡的回道：
“不要惹事生非，能走就快走。萬一出了事就害了我們所有人。”
聽林生一說，眾人的目光也變得不善。
領頭的沒辦法，只能氣憤離去，心里苦惱到手的功勞飛走了。
其他人也開始跟著領頭人離開，只有林生回頭看了一眼，又對上了若愚如琉璃般璀璨的雙眼，只是里面并無光彩，死氣沉沉。
“謝謝你。”
林生驚訝的發現她居然在對自己說話。連忙回道：
“不…不用謝，舉手之勞。不過你在這里等什么，不跑嗎？”
林生問出后才發現自己問了個笨問題，她是妖，用不著跑。
“我在等人，他還沒來。”
若愚又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無精打采的回答道。
等人？林生回想起那個和她一起出現在城墻上，沐浴陽光的男子。
天空的轟鳴聲時大時小，雨卻不見停歇。
“別等了，他活不了的。”
若愚眼中重新有了光彩，只不過那是兇光。
“你騙人！凌柒九可厲害了！他什么都會，他說了要帶自己去找機緣的！怎么會活不了！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亂說。”
林生被嚇的往后縮了縮身子。看若愚沒有進一步動作，就解釋道：
“我不知道那人有多厲害，但我聽那些上過鎮妖關的老兵說過，只有九境的大妖才能引起異象，而天空中掉落的手臂是一只七境大妖的，而上面肯定不止一只妖，你認為那人被眾妖圍攻還能活嗎？”
若愚的心亂了，那些對自己安慰的話顯的格外蒼白，那自己又該怎么辦？又只能看著他走向死亡嗎？
“那有沒有辦法救他！”若愚急忙問道。
林生看見她的臉因為淋雨而變得有些病態的蒼白，眼里的驚慌無法隱藏。
只能嘆了一口氣，無賴道：
“他們都是仙人，我們一群普通人能有什么辦法？或許也只有鎮妖關的那些大人可以救他吧。”
若愚原本驚慌的目光變得鎮定，牢牢的記住了鎮妖關三個字。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是鎮守妖族的邊界，而這些妖就是從鎮妖關那邊來的。連這里都有了妖，鎮妖關肯定更不安全！所以人們都朝著反方向跑，又會有誰會不要命的跑去鎮妖關！
林生看著愣在原地的若愚，搖了搖腦袋，雨水打濕了若愚新買的衣服，讓她的秀發緊貼在臉上，冰冷的水滴不停的從天空落下，紅色的衣服顯的有些暗沉，不再這么喜慶。仿佛一切都已經有了結果。
林生邁步離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這妖說這么多話，難道就是因為感到兩人是一類人嗎？來自弱者的惺惺相惜？
算了吧。人，就是人；妖，就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