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在七月一號二號，高三的學生已經離校了。學校里的氛圍相比于往常多少有些變化，許盼在那段時間努力跟上化學節奏，但怎么樣都有點吃力。
那天下午第一節化學課，實在聽不下去繁雜的知識點，就翻出了王煜給的那些筆記，想著強行記憶一下，結果給自己看睡了。
下課鈴打的時候，許盼猛地驚醒，也沒想到自己就睡了。第一節課本就煎熬，課間基本都是死氣沉沉的，老師也體諒大家，收拾書本的時候說
“有些同學復習要注意效率，晚上不要熬夜，不然第二天上課的質量也沒辦法保證?！比缓笸S盼這看了一眼。
楊樂注意到眼光，用手肘頂了下祁聚
“祁聚，我這節課又沒睡，她往這邊看什么”
祁聚轉了轉頭示意楊樂回頭看。
許盼當時還趴著，下巴放在課桌上。
“盼姐，你睡了？”
許盼點點頭，“嗯看睡著了?！?p> “昨晚熬夜了？”祁聚也問了一嘴。
“沒，是化學太催眠了?！?p> “你在看什么呢，這字也不像是你寫的”
“之前同學給的”許盼慢慢坐直，往椅背上靠了靠，活動了一下頸椎。
“這么睡早晚有一天犯頸椎病?！?p> “這字真不錯，和祁聚有一拼了。”楊樂拿起一張仔細端詳。
“是嗎？祁聚，你給我看看你寫的字?！?p> “語文書行嗎？”祁聚從抽屜里抽出一本，反手遞了過來。
“可以可以，有漢字就行。”
然后，許盼和楊樂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對比起兩個字跡。
“我覺得還是祁聚的好看?！睏顦废劝l表意見。
“我看不太出來，反正都挺賞心悅目的。”
“你還真是端水大師。”
“我對字的要求不高，能認就行。”
“那確實，你的字和我差不多，都說字如其人，你的字和你完全不像。”
許盼裝作惡狠狠的表情，甩了一記眼刀給楊樂。
“就你長了嘴是吧”
“嘿嘿嘿，開個玩笑嘛”
“祁聚，今天晚自習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許盼往窗戶外面看去，是個大眼睛披著頭發的女孩子。
“她是誰？”許盼戳了戳楊樂，小聲說到。
“隔壁二班（火箭班）的陸雯雯，年級前五之一?！?p> “真漂亮?！?p> “盡頭晚自習我們上課，你可以去問老師?！?p> “好吧，那我走了?！?p> “什么鬼，我們今天晚自習要上課嗎？”楊樂轉身搖了搖祁聚。
“你傻嗎，很明顯祁聚不想接這個活。人家年級前五問祁聚什么題，人家只是貪圖美色?！?p> “這樣，但是我們祁哥也不差的好吧，他好歹常年居于年級第八，水平并不低的。”
“許盼，你化學會了沒，在這和楊樂嘰嘰喳喳的。有這時間還不如睡覺?！?p> “沒會，你晚自習能教我不成？”許盼不懷好意的發問，從楊樂手中拿回了那張筆記。
祁聚起身出去，拿著水杯，
“行，你們要打水嗎？”
“誒我打，謝謝祁哥”楊樂手疾眼快的把杯子放在祁聚手中。
“你呢”祁聚突然歪頭看向坐著的許盼。
“你別這么看我，怪不好意思的。”許盼紅了臉，開始手忙腳亂的手勢桌子。果然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又接到“我還有水。”
祁聚聽到愣了愣，笑著轉身走了。
第一節晚自習快下課時候，陳德勝進來轉了一圈，雙手背在后背，在教室里踱步，四處看看大家在干些什么。
下課鈴打了，大家也不敢有動靜。
走到教室前面，說道“下節課我來出兩個題，課間休息吧”
然后轉身走了。
班上逐漸窸窸窣窣的，
“祁聚，你跳預言家呢”楊樂用拳頭錘了祁聚一下。
“別老動手動腳的?！逼罹勰笞∷娜^還回去。
“許盼，你看他，怎么能這么對待我。”
許盼在后面看的津津有味。
“許盼你化學什么地方有問題？”
“啊？來著的啊”
“我這個人不說假的?！逼罹壅J真的回答道。
“那我下節課整理一下吧”
祁聚點了點頭。
“祁哥，你也教教我唄?！睏顦芬姞畛脽岽蜩F道。
“我難道沒教過你嗎？”
“教過教過?！睏顦纺枘璧目戳嗽S盼一眼，對著祁聚悄悄豎了個中指就轉回去了。
“盼盼，陪我去個衛生間唄?！眲⒂矜眠^來找許盼。
“好，我剛好去打水，你倆要帶水嗎？”許盼走到他倆旁邊問到。
“我晚自習之前才打的。”楊樂搖搖頭。
“我要?！逼罹郯阉f過來。
許盼自然的接過水杯和劉玉婷走了，馬尾左右搖晃著。
“祁哥，你看許盼走路一顛一顛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體育生呢”
“說不定人家體育好呢”
“也對。”
“盼盼，你在那和楊樂他們相處的挺好嘛”
“嗯還不錯，他倆挺逗的”
“我跟你說，祁聚要不是中考的時候體育沒考試，他就在火箭班了?！?p> “沒考？”
“嗯，當時腿傷了，拄個拐杖”
“那怪可惜的。”
“隔壁那個陸雯雯和曹原，和他以前都是同學?！?p> “難怪，我遇見過他們?！?p> “我們快點吧，待會兒老陳還要來，最煩這種課了”
“好，我去打水。”
剛剛還在說陸雯雯，打水就遇見了。
許盼看她看過來，禮貌性的微笑了一下，畢竟之前打過照面。陸雯雯的視線下移，看到了許盼手中的祁聚的杯子。
心中警鈴大震，但還是沒表現出來，點了點頭就走了。
“來，這道題你們試著做一下。五分鐘之后，我找同學上黑板?！?p> 底下一片怨聲載道。
“干嘛干嘛，這種時候還不上點難度，好好想，有個大致思路?！?p> 許盼正在整理化學的薄弱點，抬頭看了一眼題目，是橢圓的大題，許盼把橢圓公式算了出來，第二小題是證明直線過定點，圖畫出來就覺得這個題目不簡單，許盼嫌麻煩就沒做了。又開始看化學。
陳德勝這時候轉過來，遠遠的看見許盼桌子上的化學書，靜悄悄的走到許盼身后，
“題目會做了？”
這一聲給許盼嚇不輕，前面的楊樂和祁聚也回過頭來。
許盼搖搖頭，
“那你上去做做看?！?p> 許盼起身，全班都向她投來同情的目光。
“祁聚，我看你也做好了，你也上去。”祁聚當時正在做物理。
兩個人上了黑板，班上的同學都松了口氣。
要么開始看熱鬧，要么就干自己的事情了。
許盼走到左邊的黑板，看祁聚也上來了，兩個人無奈的笑了笑。
這種題目許盼之前做過，按照固有的套路，設直線方程，一系列繁雜的計算下來，找到題目中的關鍵點就好了，只是這個題干信息中的關鍵點比較難捕捉。祁聚的粉筆聲也停了下來，估計也卡住了。許盼先找到突破口，開始進行接下來的計算。不一會兒，祁聚也開始動筆。
“（2，-1）”許盼得出了這個答案。祁聚還在寫，許盼偷偷瞟了一眼，估計也快結束了。現在下去的話估計會給人壓力的，許盼就想著再檢查一下，等祁聚寫完了再下講臺。于是開始檢查起自己的答案，沒再聽到祁聚的粉筆聲，許盼就轉頭看向他，祁聚也轉頭盯著許盼。
“寫完了嗎？”許盼小聲說道。
祁聚點點頭。
“寫好了就下來，別在上面講話了?！?p> 祁聚放回粉筆，先下了講臺。許盼緊隨其后，小跑了兩步。
“我寫的比你快。”在祁聚停下進座位的時候，許盼在他身后小聲嘀咕道。
“嗯知道?！?p> 然后許盼也回到座位坐下。
陳德勝從教室后面走到講臺，
“許盼和祁聚做的都是對的，你們自己看看，我就不講了，她們倆的過程都挺清楚的?！?p> 說罷，陳德勝又走下來，看著是往許盼的方向來的。
“許盼，你個女孩子，沒事把字練練，聽見沒。人家祁聚寫的比你清秀多了?！?p> 楊樂在前面先笑出了聲，
“笑什么笑，人家好歹把題目解出來了。你是既不會寫題又寫不好字?！?p> “知道了老師，我有時間就練。”
許盼附和道，對于老師的建議，只有應下來才能盡早結束對話，后面做不做就算是另一回事了。
“好好上自習?！标惖聞儆峙牧伺脑S盼的后背。
許盼乖巧的點點頭。
這一節課很快就結束了，許盼把整理好的內容和一張做過的化學試卷給了祁聚。
“給，麻煩你幫我看看了。”
祁聚接過資料，“嗯，明天晚自習再給你說?！?p> “許盼，你數學是不是挺好的?！睏顦酚謥頊悷狒[。
“嗯我覺得挺好的?！?p> “我何德何能坐在兩個數學大神的身邊，以后我得多多吸收你們聰明的腦袋瓜子?！边呎f邊做往腦子里塞知識的動作。
“你可真逗?！痹S盼笑著說。
祁聚也轉過身，靠在墻壁上看著他們鬧，擰開水杯喝水。
“待會兒一起走嗎？”
祁聚問道，
“我待會兒下課要去倒垃圾，可能得晚一點?！?p> 祁聚點點頭，“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了，我和周暖一起。”
“那我在這兒等你。”
“好。”
九點半
一下課周暖就過來把許盼帶走倒垃圾去了，祁聚坐在那把許盼的化學卷子拿出來看。
“祁聚，你還不走嗎？”陸雯雯背著書包來到床邊。
楊樂和祁聚一齊抬頭向外看。
“我等人?！?p> “哦那行，你回去慢點?！?p> 陸雯雯剛走到樓梯上，許盼就和周暖打打鬧鬧的回來了。沒仔細看路，許盼就撞上了陸雯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許盼趕忙道歉，周暖也突然安靜下來。
“沒事兒，走路記得長眼睛。”就直接走了。
“盼盼，她有點兇。”
“被撞了肯定多少不開心，況且都在學校受一天罪了。只能說，理解萬歲?！痹S盼又挽起周暖的手臂，蹦蹦跳跳的回來了。
“走吧，祁聚，回家。”
“嗯?！?p> 兩個人收拾了東西就一起走了。
“楊樂你好好學哦”許盼到窗戶邊上特地和楊樂道別。
楊樂用手做出心碎的動作。
許盼又被逗笑了。
“他真逗?！?p> 祁聚在一旁插著兜，“你喜歡幽默的人嗎”
“也不是啊，我交朋友都是看第一印象，我喜歡你我才會和你親進去，不喜歡你就算你再怎么和我親近我都不會把你當成好朋友的?！?p> 許盼嚴肅的回答。
“哦?！?p> “嗯，你也挺不錯的?！?p> “是嗎，具體說說。”
“要我夸你直說。你長得好看，然后性格我也喜歡，話不多，但是和你說話挺舒服的，然后你還幫我的化學。反正，你給我的感覺不錯?！?p> “哦這樣啊?！?p> “那我呢，你覺得我這個朋友怎么樣?！?p> 許盼渴望的看著祁聚的側臉，他偏偏陷入了沉默。
“夸一下我這么難？”
許盼等了半天沒動靜，轉回頭整個人憋了下去。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穿了一件綠色的旗袍，頭發挺亂的，和公安局的整個環境都很沖突，就像是民國時期的才女，當時給我的感覺是個很厲害的文科生。你眼睛紅紅的，看著我一動不動?！?p> “那我當時估計是也被你帥到了?！?p> “沒想到你是個理科生，數學還這么好?！?p> “嘿嘿，你想不到的還多著呢。”
“然后你挺自信的，大大方方的，玩的也挺開的。我沒什么女性朋友，她們靠近我一般都是別有意圖。”說到這里，祁聚看著許盼壞笑了一聲。
“陸雯雯也別有意圖？”
“嗯，那么明顯了，我又不傻?！?p> “噢噢，不過目前我對你可沒有意圖。”
“嗯，看出來了，你就是圖我能幫你的化學?！?p> 許盼打了個響指，“聰明！”
“我先走了，騎車來的?！?p> “好，拜拜?！?p> “嗯明天見?！?p> 還是和往常一樣，在分岔路口，轉過身在背后揮了揮手。
夜里
祁聚洗完澡，打開了許盼的化學書。
在學校里看了她的卷子，主要問題還是基礎知識不牢，簡單的物質性質老混淆，然后導致后面大題沒辦法做，就開始張冠李戴。
化學書上打開，也沒什么筆記。和之前看的陸雯雯花里胡哨的筆記完全兩個極端。祁聚像是在翻新書，
“嘖，嗡嗡嗡的真煩，再聽十分鐘就下課了”
“真受不了了，怎么廢話這么多”
“撐不住了，真要睡了”
祁聚看到書本一些小角落里的許盼的心聲，估計是真的困得不行了，字跡很難辨認。著實被逗得笑出了聲，許盼生物這種更偏文科的科目都沒化學這么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哥，我能進來嗎？”
祁舟在外面敲門。祁舟今年初二，祁聚兄弟倆和父親祁明天一起生活。父親開了一家火鍋店養活他們一家子，母親在祁舟四歲的時候生病去世了。三個爺們兒的日子過的挺和諧的，主要是兩個孩子省心。
“怎么還沒睡?！?p> “他和我道歉了。”
“誣陷你偷錢的那個同學？”祁聚往椅子上靠了靠，喝了一口水。
“嗯”
“他應該和你道歉的。以后要是再欺負你，你就和老師說?！?p> “嗯好，那那個姐姐，我還沒謝謝她呢”
“哦，以后有機會我們請姐姐吃飯?！?p> “嗯？哥，你認識她嗎？”
“嗯，現在是我朋友。”
“那就這個周末吧，怎么樣”
“等我們期末考試結束吧”
“也行，那我先睡覺去了，哥你也早點睡?！?p> 祁聚點點頭。祁舟走的時候帶上了門。
書桌上還攤著許盼的化學書，看著那些七扭八歪的字，祁聚又笑了起來。
遇見你挺突然的，許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