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膽子沒她大,人也沒她瘋
“無辜之人……”涂山崔崔捂著臉問道:“如果對方心甘情愿呢?”
“什么?”
“如果原主甘愿被‘吃掉’,愿意永不超生。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用‘往生法’?”
“你!”黃鶯都快被氣死了,“你忘了,柳依依當(dāng)初問你同樣問題時你是怎么回答的?”
黃鶯果然從頭到尾都有偷聽柳依依與涂山崔崔在病房里的談話。
“我……”涂山崔崔被問得啞口無言。
是啊,柳依依問她如果有人愿意交易,是不是就不存在不道德的問題了。
當(dāng)時的她明明說的就是“不行”啊!怎么才過去幾個小時就道德淪喪了呢?
涂山崔崔抬手給臉頰狠狠來了一下,打得自己頭暈眼花。
“我就是不扛事兒。自亂陣腳!”
涂山崔崔不知自己怎么鬼迷心竅了,這么損陰德的方法也想給柳依依用上。
“即便你朋友被救活也會終生不得安寧。”黃鶯看她自我掌摑似是悔悟,消了點氣,耐著性子說:“你這不是幫她,是讓她造孽。自作孽不可活聽過吧?”
“是。”涂山崔崔垂頭喪氣,“對不起師父……”
她這又喪又呆的模樣像極了被人施了往生法,魂魄被人用來“養(yǎng)花”,人沒了。
“好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現(xiàn)在還沒到那一步。醫(yī)生說你朋友搶救過來了,如果今夜能挺過去就等于過了這一關(guān)。”
“那阿姨呢?”涂山崔崔關(guān)心起黃鶯的媽媽來,“醫(yī)生怎么說?”
“還在搶救中……”
其實媽媽的情況比柳依依糟得多,黃鶯也比涂山崔崔的心情更糟。
可她頂著難受、忍著痛苦幫涂山崔崔護法、施針,還冷靜地阻止涂山崔崔發(fā)瘋,已經(jīng)接近崩潰了!
“師父對不住,我太遜了……”涂山崔崔看出來黃鶯的狀態(tài)不對,“您千萬別被氣壞了身體。”
黃鶯眼睛通紅,里面全是淚,可她說自己沒有哭。
“師父別忍了,哭吧,哭出來才舒服。我知道您有多擔(dān)心阿姨……”
雖然兩人的內(nèi)丹修出來的顏色差不多,但涂山崔崔明顯感覺到自己與黃鶯的差距。
“在青丘我太隨心所欲了。什么事兒都有爺爺、長老們扛。”
而黃鶯在人世間的這十年什么事都是她自己頂。
“師父你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為什么說是帶著記憶出生?”
涂山崔崔急切地想了解黃鶯的過往。可黃鶯說沒心情說這些。
“三災(zāi)九難十劫,修道之人都要經(jīng)歷。”她沒有擺臭臉沉默不言,已經(jīng)是對涂山崔崔特別優(yōu)待了,“放心,我不會像你一樣發(fā)瘋亂來的。”
“……”
靜默片刻,ICU病房門前依舊空蕩蕩,連說話都有回聲。可以媲美停尸間。
涂山崔崔等得焦灼,不斷在腦子里思索救柳依依的辦法。
一有了新主意她就說出來與黃鶯商量。可黃鶯前前后后否定十幾個提議了。
“師父!”第十一個出爐……
“要不我們試著聯(lián)系青丘的結(jié)界怎么樣?你告訴我青丘在哪個位置,是不是一路向北就能到?只要到了青丘,她們就能被治愈!”
青丘狐設(shè)有結(jié)界,主要是抵御外敵之用。
但同時,結(jié)界還可以探測到同族的氣息,用于后勤救援通訊!
“師父您道行高,趕緊施法,只要讓結(jié)界察覺到我們的存在,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涂山崔崔只有這最后一張底牌了!
奈何黃鶯依舊否決了,“不行。”
“為什么不行?這又不是邪門歪道。我動用家族的力量總沒毛病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黃鶯一副不好言語的模樣。
“師父但說無妨。”
猶豫片刻,黃鶯決定開口,“反正你遲早會曉得。”
“什么?”
“我們這個世界就沒有青丘狐這個地方。”
涂山崔崔懵了,“沒有青丘狐,那我哪兒來的?”
“你從不同維度而來。”
“?”
“這兒不是神、魔、仙、靈、精、鬼所共存的世界。”黃鶯解釋道:“用你的詞就是——狹隘。這兒原生的只有人、畜、木、石。”
“才不是。我昨晚開天眼明明看到了精怪、仙靈、鬼魄。就在我們病房外,我不會看錯的。”
“你沒看錯,但它們不是這個世界原生的。”
“那是……”
“跟你一樣,它們因為不同的原因從不同維度而來。這兒……”黃鶯抬頭四處指了指說:“這兒連術(shù)法都減低了效力,我都沒有辦法御劍飛行。”
“那怎么辦?”
“要不買車,沒錢就掃共享單車。”
“……”
“簡而言之,經(jīng)過我十年的探究,這里像被個巨大的結(jié)界籠罩著,屏蔽了其他境界。”
“不再是六界共存?”
“不是。這里信奉的只有科學(xué),對玄學(xué)嚴(yán)防死守,甚至立法不準(zhǔn)公開談?wù)摚鼊e說當(dāng)眾開壇做法了。”
“不對啊師父。”涂山崔崔想起那則新聞,“如果嚴(yán)打玄學(xué),邪門法師還敢高調(diào)收徒嗎?”
“這個……”黃鶯躊躇著該不該把自己觀察所得告訴涂山崔崔,“其實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不。”涂山崔崔堅持了解真相,“既然我都拜您為師了,咱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師父你想到什么、看到什么,盡管跟我說。”
“你不怕死在這兒?不怕回不了青丘?不怕像陰尸一樣被奪了氣運,魂魄被卡在別處無法進入下一次循環(huán)?”
“你說得這么恐怖,我好害怕。”
“……”
“不過既然上了師父這艘賊船,怎么著我也要堅持開下去!”
“呸!你才是賊船!”
“額……咱倆又說岔了,不是說那個法師嗎?”
“哦。”
“回歸正傳。徒兒想,既然人世間嚴(yán)厲打擊,法師應(yīng)該不會那么蠢撞槍口上。他這么囂張只能說明背后肯定有人撐腰。”
“我一開始也覺得奇怪。修邪法的騙子沒被拿下,反而媒體在不斷推波助瀾,是不是變了風(fēng)向。”
“變風(fēng)向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掌控這個世界的大佬遇到了科學(xué)解決不了但玄學(xué)能解決的問題。于是把玄學(xué)又抬了出來。”
“師父的意思是娛樂圈明目張膽地捧那個法師是大佬釋放的新信號?”
“極有可能。”
“那這樣對我們不是挺好嗎?”
“好你個頭!”黃鶯疾言厲色道:“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頭腦真的簡單,就一根筋,不能再多了。”
“怎么了?”涂山崔崔不明所以,“徒兒哪里又說錯話了?”
“你要知道一個最簡單的道理,四個字——此消彼長。”
“所以呢?”
“所以正道玄法被推崇的時候,邪魔歪道也會愈發(fā)猖狂。就像念‘冰心訣’必會催動三昧真火一樣,兩者相輔相成,如影隨形。”
“那我們能怎么做?”涂山崔崔問說是不是該采納她前面的提議,“正本清源?從骯臟的娛樂圈整頓起?”
“瘋了!”黃鶯直搖頭,“你不想活了?”
除了偷偷修煉,偷偷接單賺錢——趕尸、占卜、算命、驅(qū)魔,黃鶯從沒想過要去動搖這個世界的根本。
她膽子還沒那么大,人也沒有涂山崔崔那么瘋!
“師父也說有結(jié)界或者什么磁場把六界其他境界屏蔽了嗎?”
涂山崔崔隱隱覺得,只有摧毀這個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結(jié)界”才有可能回到青丘去。
“家屬!家屬在嗎?!”
兩人還在高談闊論,ICU厚重的大門自動打開來,一位穿著防護服的醫(yī)生疾步而來。
“黃麗媛的家屬在哪兒?柳依依的家屬呢?!”
兩人聽到點名急急沖了過去,“在、在、我們都在。醫(yī)生,她們怎么樣了?!”
“她們……”醫(yī)生說話大喘氣,把師徒倆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