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附近有幾家搬遷遺留下的的廢棄房子,平時少有人去。
顧言靠在墻邊,聽蘇雨荷說起。
“現在也不怕你知道了,在江辭來之前,他們欺負的對象是我。倒也有意思,聽說我被欺負是因為和你走太近了,結果利用和你的關系我又站穩腳了,還真是人生無常。不過在我前些天覺得一點也編不下去后,我就和你說了那些話。”
她倚在墻邊,瞥了眼顧言,見他愣住皺緊眉,又漸漸緩和了神情好像是想明白了的,她低頭輕聲笑笑。
“你還想知道為什么你對此一無所知對吧。石夢白喜歡你,她就不讓人和你說,還看我不順眼,現在這不又找上江辭了。這就是之前我說都因為你的意思。不過,我要挾她了,用的你,可你也能想到,這只能對她管用。而沐雨那家伙,你不知道她多可怕,她有的是辦法讓我閉嘴。
咱們這個班啊,可真是……臟死了。然后,江辭來了,起初我也沒什么想法,她的態度擺在那里,誰能看得慣,再者又是新來的,他們說是要給個下馬威,但這種事有一次就有下一次。說實在的,剛開始我還真高興,他們,說我很好,說我可以加入,也沒再對我怎么差勁。可那天,江辭說我虛偽……你知道的,她有種能看透人想法的能力,簡直……和神一樣……”
顧言仔細聽著她娓娓道來,看著她陷入那樣回憶竟然出現的一抹笑容,有些欲言又止,在她聲音漸小后不免急著想要質問。
“可是以前你怎么不告訴我,我也能幫你啊,只要你說了,我肯定會幫你的。”
聽見顧言的話蘇雨荷又笑了聲。
“說得輕巧,大班長,你不知道自己媽跟別人跑了連帶著被瞧不起是什么感覺吧。你什么都有,但比我還虛偽,你舍得扔掉被人追捧的感覺來救我么。人最是會顛倒黑白,到時候你反而被老師家長誤會,會忍得了他們對你失望么,但凡你早做得到,也不至于混成現在這樣對吧。”
顧言怔了怔,抿緊嘴垂著頭不做聲,最后苦笑了下。
“你現在和江辭可真像,說話凈捅人心窩子了。”
“不知道,我以前也是這樣,只是都忍著沒說而已,也沒有你想的那么好。之前干什么都非要扯著你也是因為害怕他們而已。”
“你現在不怕了?江辭被停學,之前那些人又會欺負你去吧。”
“她都不怕我怕什么,我是好學生,實在不行成天泡辦公室里不看他們還不成么。”
她笑著說得倒輕松,顧言還覺得有道理,畢竟他真不了解這里像原始動物一樣的潛規則多可怕。
你藏起來,可你還有親人朋友,你藏起來,遲早也得出來,你不藏起來,要是反抗,被反過來再打一頓是小,被反過來污蔑洗不干凈臟水是在精神上給予的重刑,連人的資格都能被剝奪,甚至那些人都可以不用做什么。有什么辦法。
“倒是你。”蘇雨荷的語調突然冷下來,“我讓你照顧她你干狗屁去了。”
“我……”
顧言又一愣,一時不知說些什么,突然被揪住了衣領。
“你一個大男的總是這么磨唧干什么,你知道我做多大決心才把她讓給你嗎?你就這樣?前幾天,她看起來和傻了似的,跟我說沒有一個男的是好的,你他媽干什么了?她做危險事你不陪著就算了,都不知道攔著她點?”
顧言甚至沒反應過來,但挨了一頓嚷后委屈又疑惑得很。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惹到她了,而且她要做什么,我又不能提前知道,怎么攔。”
蘇雨荷松了手,閉眼深呼了口氣,像在平復心情,但還是咬牙切齒。
“你是白癡嗎?就會說不知道。倒也是我傻,怎么就信你這家伙了。現在怎么辦,你弄出來的問題,你得想辦法吧。”
“什么?我……她在家里不應該更安全嗎,至于學習……她本來也不打算讀高中吧。”
“喂,你那什么語氣,怎么就好像她不需要學習了,她很聰明的好不好,認真寫試卷的話一定都和你考得差不多。”
“你……那她怎么交白卷。”
“果然你什么都不懂,你不該多想的時候總多想,該多想的時候還不想了。她不說你就真不想想嗎?她不想引老師注意啊,新學生的成績全班盯著呢,少了沒人瞧得上,多了不就大樹招風,還要頂更多壓力。再說她也不是你這種虛榮的人,考多少分都一樣。”
顧言被噎得無語,他雖沒見過這樣的蘇雨荷,但卻莫名適應得很快,簡直是話多版江辭。
“希望別出什么亂子。”
蘇雨荷嘆了口氣,又恢復了精神,笑著向回走了幾步,聽著顧言跟來的腳步聲便說道:“果然都告訴你之后心里就暢快多了,但以后你還是離江辭遠點吧,遇見你她可真是倒霉了。”
“你什么意思?我……”
“你仔細感受一段時間就會都明白的。長了好腦子記得好好用啊。”
蘇雨荷直接打斷顧言轉頭拐進岔路口也不讓他反駁。
兩人便各自回了家。顧言才想到什么,不爽的心情就煙消云散,不禁笑了。
原來掙扎著想被救的不只有他啊,還以為江辭對他很特別呢,是他的視角有限,看什么都太片面了,他又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圍著江辭,怎么知道在他不在的時候她沒有和其他人摻和呢。
可蘇雨荷讓他照顧江辭是怎么回事,現在又讓他離遠點了,真是前后矛盾。很多他想不通的,不顧有時候再去看看江辭再問一問吧,當事人應該能比別人都知道的多。只是她不一定愿意說什么。
人怎么總有這些奇怪復雜的情感和想法呢,捉摸不透別人的,也捉摸不透自己的,可還是不停地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