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子成比平時更早地到了辦公室。昨晚他一夜未睡，送麗安回家后，他就一直心緒不寧，有些事即使看到了結果，過程卻是最難熬的。

　　如今麗安的辦公室和一個月前已經是兩個模樣了，雖然他盡力挽留，可團隊的人還是陸續走了一半。麗安平日對他們是極好的，她有一種天然的凝聚力，總覺得圍繞在她身邊的未來是充滿希望的，即使加班再苦，團隊里也幾乎聽不到怨言，林子成一直覺得這是個可以創造奇跡的團隊，可轉眼就各奔東西了。

　　麗安最近應該非常痛苦，每個員工走之前，她都要親自約談，說著好聚好散的話。

　　林子成到辦公室的時候，麗安已經在了，他并不吃驚，這么多年不管是宿醉還是通宵，她第二天總能精神飽滿地來公司，有時候他很擔心她的身體，參湯、各種維生素都是常備身邊并盯著她吃下去的。

　　麗安照例去巡視設計間，這是她多年的習慣，清晨總是要去和大家聊會兒天，布置當天的工作。林子成以前很喜歡這個時間點的，可今天看著空落落沒幾個人的辦公室，林子成忍不住說：“麗總，今天休息下吧。”

　　麗安搖搖頭：“沒關系的。”一個問，一個答，盡在不言中，是多年的默契。

　　設計間是一個設計工作者的靈魂，如今留下來的幾個都是跟了麗安多年的，有幾個比林子成來的還要早，他們曾經和她一起開疆拓土，從曾經的年少輕狂到現在的老成穩重，麗安或許是他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麗安以前總會在結束聊天前習慣性地問“信不信”，這三個字在麗安的嘴里并不是個問句，而是一個極其有力、讓人信服的肯定句。

　　以前林子成總會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信。可是今天……從巡視設計間開始，林子成就反常地沉默著。他完全可以陪著麗安笑的，像前幾天那樣假裝沒事，可是今天……他下定了決心，其實早該和她說的，有些話在他心里想了很久，好幾次他都要說出口了，卻不知被什么給攔了下來，是麗安堅定的眼神，溫柔的笑容，或者是他內心本想堅守卻已蕩然無存的信念。

　　“麗總，我覺得您最近是不是要安排去見一下木總？

　　麗安本來走在林子成的前面，聽到這句話時林子成覺得她似乎放緩了腳步，可她終究沒有回頭。

　　“子成，今晚安排下，我有個四人的飯局。”

　　“四人的飯局？什么規格？”

　　“輕松點吧，都是老朋友了。”

　　林子成再次沉默了。麗安真的再也不要她的幫助了吧，不管她怎么給她壓力，她也是不回頭了吧？如今的局面看起來她真是下定決心了。

　　這么些年，他始終有一個疑惑，朝夕相處，他看到的幾乎是麗安所有的生活，他總隱隱覺得麗安心里壓著一個巨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到底是什么？他不得而知，會與她這次選擇和她對抗到底有關系嗎？只是與她的對抗，麗安到底有多少勝算？

　　“別放棄，我還有最后的王牌。”麗安轉身微笑著看著沉默的林子成，她的微笑縹緲神秘，讓人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