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宋南周不喜歡我,我還是固執地和他磋磨了六年。
在我確診腦瘤那天,他讓白月光住進了家里。
我終于心死選擇放手離開。
后來,重得自由的他卻一點也不高興。
悲戚地站在我病床前,求我活下去。
可是宋南周,我并不想再和你糾纏下去了。
只想一個人安靜度過所剩無幾的日子。
01
我在醫院確診腦瘤時,宋南周正在幫他的白月光搬東西進我們家。
出門前我還因為這事和他吵了一架。
他的白月光不是別人,而是我名義上的姐姐蘇沐晴。
她患有先心病,父母出門旅游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于是拜托了宋南周照看。
他們之所以不找我,是因為我和她從小到大就不合。
想著反正我和宋南周住一起,找個好說話的人更方便。
宋南周沒問過我就擅自答應她來住,我很生氣,和他嗆了起來。
最后以他氣憤離開,我頭疼就醫結束。
可誰曾想,一來就被手上捏著的這張確診單判了死刑。
醫生說這個瘤位置長得很不好,手術的話也不太樂觀。
他盡量把話說的委婉,若是不治療,時日無多。
出了醫院已是傍晚時分,路上行人熙熙攘攘。
我一抬頭夕陽照進眼里,燙得我眼眶發熱。
或許老天也覺得我不應該活在這人世間吧。
不應該霸占著不屬于我的家人和愛人,所以才給我來這鬧心的一遭。
我臉色蒼白地大笑了兩聲,惹得過路人神色怪異地側目。
摸出手機,撥打了宋南周的電話。
鈴聲在耳邊響了一遍又一遍,數次自動掛斷。
我固執地撥打著,勢要等對方接起。
終于在第不知道幾遍后,宋南周那道清冷的聲線響起。
「什么事?」
「我在外面打不到車,你能來接我一下嗎?」
「我現在在忙,你——」
我打斷他,「我知道,你在忙著照顧蘇沐晴,所以沒空搭理我對吧。」
他沉默了幾秒,「我讓司機去接你。」
「不,我想和你在外面一起吃頓飯,就我們兩人好不好?」
我為白天爭吵的事情主動服了軟。
宋南周猶豫了一會。
「沐晴現在心臟不太舒服,我需要等醫生過來家里。」
我望著某處虛空,無聲苦笑。
「她就這么重要?」
02
我強忍心頭苦澀。
「今晚不來吃,下次可就沒機會了哦。」
他壓低聲音冷淡開口,「飯什么時候都可以吃,你不要鬧。」
我沒再聽他后邊還說了些什么,直接掛斷了電話。
夜幕降臨,路燈亮起,照出我孤零零的影子。
或許是快要死了,這一瞬間我突然覺得這段感情沒意思極了。
我不想回去看到他們兩人,于是打了車直奔酒吧,一直待到天微亮才愿意回家。
期間宋南周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發了十幾條信息我都沒回。
走出酒吧時腳打滑摔了一跤,手臂擦傷出了不少血,我拉下衣袖蓋著沒管。
剛到家,和準備出門的他碰了個正著。
我停下腳步,他也不說話,就這樣無聲對峙著。
最后還是他先沉不住氣,「昨晚去哪了?」
我不慌不忙開口,「酒吧。」
他的目光掃過我蒼白憔悴的臉,視線下移,看到我又皺又臟的衣服時皺了眉。
但也什么都沒問,只說了一句蘇沐晴住在一樓,讓我上樓時動靜小一些。
「嗯。」
我沒什么精力,不想和他爭辯。
他沒想到我今天這么好說話,懷疑地審視著我。
擱以前,不管是誰只要提到蘇沐晴,我基本是一點就炸。
「她只住一小段時間,醫生說她需要靜養。」
「好的,我會安分不去招惹她的。」
說完我笑著問他,「你是不是想聽到這樣的話?」
宋南周一雙墨色眸子淡然注視著我。
「我答應叔叔阿姨接她過來沒有別的意思,我現在和你在一起,那她也算是我的姐姐。」
我以前很喜歡他的眼睛。
覺得清澈明亮像天上星,漂亮地對視一眼就足以讓我心動。
后來他經過生活的磨練,生意場上的廝殺。
那雙眼早已不復清亮,沾染了許多世俗。
就好像我們的感情,從六年前的那場交易開始就不再純粹。
「是嗎,但愿如此吧。」
我斂了笑意,忽略他不悅的表情,錯身從他身邊走過。
03
回了房間落鎖,我蒙頭就睡。
一覺醒來已是晚上,一天一夜未進食的肚子終于發出了強烈抗議。
洗漱完我下樓去找吃的,路過蘇沐晴的房間,我本不想停留,卻聽到了宋南周的聲音。
房門沒有關緊,我看見他目光溫柔地聽她說著那些從前。
我呆立其中,看著那兩人說笑模樣,腳像是被灌了鉛,半晌未動一步。
六年的時間里,宋南周對我露出過許多種表情,厭煩的,不耐的,虛假的,客氣的......
唯獨沒有這般,充滿愛意,溫柔又耐心的。
「你喜歡她嗎?」
我聽見蘇沐晴問。
房間里安靜了一會。
他說,「我和她,只是交易。」
早就猜到的答案,聽到他親口說出來,心里還是會難過。
沒有再聽下去,我逃也似地快步走到廚房。
家里請的阿姨秀姨已經做好了飯,口味清淡,不是我喜歡的。
卻也能猜出是誰囑咐的,又是為誰特意做的。
我翻出一袋面包,胡亂塞了兩片。
手臂隱隱作痛,沒處理的傷口化了膿,還在滲血。
宋南周從蘇沐晴房間出來看到我,嘴角笑意陡然僵住。
目光觸及到我可怖的傷口時,他幾個大步走來。
伸出手掌想要握住我的手,被我退后避開。
他愣了一下,而后又強硬地拉著我到客廳,翻出藥箱。
「夜不歸宿,不回電話信息,還把自己弄成這樣,蘇月,胡鬧也要有個度。」
他捏著棉簽小心地幫我清理著傷口。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關切,不似作假。
「宋南周,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見.....」
鬼使神差地,我就想問一問。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他抬眸看我,「你又在說什么胡話?」
他選擇避而不答。
左手握著小小一瓶消毒水,指節分明,上面沒戴任何飾品。
我沒再回話,拇指無意識地轉動著指上那枚戒指。
剛在一起時,我送過他一副情侶對戒。
我想以這種方式告知其他人,他是有對象的,誰也不要隨便打他主意。
他一直戴著的,可自從蘇沐晴從國外被接回來后,就再沒看過他手上那枚戒指的蹤影。
一聲碎裂聲傳來,他手一抖,很快轉頭看向蘇沐晴的房間。
秀姨聽到動靜,已經先一步跑過去。
宋南周站起來,我反手拉住他,軟下嗓音。
「秀姨會處理的,我的傷口還沒弄好。」
他看了看我,又回頭看了眼那邊。
「我就去看一眼,很快回來。」
他掰開我的手,徑自走開。
我盯著他離去的背影,自嘲一笑。
獨自包扎好手臂,指尖轉動戒指。
脫落下來后,手一揚扔進了垃圾桶里。
04
接連幾天,我都早出晚歸,盡量不和他見面。
一周后,他在我出門前叫住我,遞過來一個巴掌大的四方形禮盒。
「什么?」
我沒有伸手去接。
「禮物。」,他塞到我手上,「今天不也是你生日嗎?」
心里被“也”這個字扎了一下,細微地痛,但很快就好了。
如果我不是和蘇沐晴同一天生日的話,或許他也不會記得吧。
我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條天藍色碎鉆手鏈,是我很喜歡的一個牌子。
這個牌子很貴,以前他艱難的時候買不起,說等以后一定會送我這里面最貴最漂亮的。
這條手鏈雖美,但它不是里邊最好的。
我隨手揣進兜里,和他客氣道了謝。
他不太滿意地皺了眉,「我們之間不必這么生疏,晚上一起吃飯?上次是我失約了。」
「不用了,我約了朋友。」
「那叫上朋友過來家里,我做飯,就當做給你們慶祝生日。」
「不好意思,對著樓下那位我沒胃口。」
我勾著嘴角笑了笑,推開他下樓。
轉角和蘇沐晴對上眼,她不知站在樓梯口聽了多久。
「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可以在房間吃。」
她抿了抿唇,眼角微紅,看著好不委屈。
在國外幾年,倒是換了套路,不再明目張膽地叫囂了。
「不用理她,她喜歡出去就出去,我們自己吃。」
宋南周走下來,對蘇沐晴說。
「你們不要因為我鬧矛盾,實在不行,南周你把我送回家,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她說著,用手輕輕覆在左邊心口上。
衣袖下滑,露出她纖細手腕,上面戴著一串手鏈。
和我兜里那個是同一個牌子的。
她手上那條才是我看中許久,也是最貴的。
我實在沒忍住,嗤笑出聲。
掏出兜里的東西,當著宋南周的面,直接扔出了窗外。
恰巧出去買菜的秀姨開車回來,車輪一下把手鏈碾得稀巴爛。
「你這是什么意思?」
宋南周眼神冷了下來。
「就是沒意思,所以不要了。」
「蘇月,能不能消停些?」
「這話你還是和我的好姐姐說吧。」
說罷也不理會他們什么表情,徑自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