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口男女不顧形象的撕扯，‘啪’‘啪’打巴掌的聲音，阿芙耳邊火辣辣的燒起來，領口被一雙粗壯泛紫的指頭攏在手心，睜眼就是一雙強迫淚漬的眼睛。
“你自己干了什么？”
“你自己不明白？”
“非要我當眾說清楚不成？”
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男人似乎長了三個頭，五只眼睛，七個嘴巴，笑起來，畫面中還泛著五彩斑斕的黑，他猙獰似一只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怪。
“你TM——”
話不悅耳，又一巴掌扇過去。
左右互搏，阿芙踉蹌著扭頭往后摔去。
出于機體維持平衡的本能，胳膊大鵬展翅一般忽閃。
她弓著背，兩掌心扶在膝蓋，勉強維持住站立的姿態。
撞入眼簾的是一雙高級定制皮鞋。
濃烈的松木香侵入鼻端，耳鳴中還和著女人凄凄艾艾的哭聲。
——單方面挨打？
阿芙腦海中炸出一句問。
別在發間的簪子早跑掉了，一頭被抓得雜亂的長發蓋住她隱隱發笑的臉，阿芙五指自額角沒入發根，帶著發絲朝后捋。
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適可而止啊！大老爺們欺負兩個女的，還要不要臉？”
流氓欲再次抓打阿芙的手腕被跟來的陳晏輝攥住。
鄙夷的口氣掩住平淡的見怪不怪。
“TM她差點弄瞎爺眼睛。”
流氓把他上下掃個遍。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管爺的閑事？”
他拿空余那只手憤恨狠指著弓著背脊緩神的阿芙。
“你TM給爺道歉！”
跪下認錯。
阿芙只聽見‘咔咔’，骨頭斷裂的聲音。
流氓：“啊——”
他一時臉皺成一團破抹布。
他手臂快速往下撲騰，欲求掙脫。
而陳晏輝只會攥得更狠。
“太、太不要臉了，明明是你欺負我~還倒打一耙，像你這種臭蟲，活該一輩子都該被人瞧不起！”
女孩兒顫抖著聲音為自己辯駁。
正義往往伴著污穢，聲音一鬧大，除了引來正義使者，下水溝的蒼蠅狗狗也會循著味兒找來。
阿芙雄赳赳氣昂昂，環視一周。
鎖定一個扛著手機朝這邊拍的男生。
正義感瞬間爆棚，護小雞仔似得撥開西裝男。
阿芙咬住下嘴唇，饒有趣味的看他的手機。
芝士葡萄多加冰：【長得這么丑，能被男的看上是你的榮幸。】
一頭野狼得誰咬誰：【精神病院沒關門吧？】
狗屁馮翔宇：【@芝士葡萄多加冰樓上的，怎么說話呢？人長得丑怎么了？人長得丑挨你眼了？你長得好看。忒TM好看了，絕世大美女~】
戀愛腦ACV：【怎么個事兒？】
芝士葡萄多加冰：【@狗屁馮翔宇我說你了嗎？】
漏腳跟拖鞋：【這女的衣服撕得挺整齊的。壞笑】
第二十五次抓月亮：【這女孩兒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人，誰家好姑娘酒吧上班。】
呆鵝要加油呀：【就是就是。努力點頭】
情不自禁：【@第二十五次抓月亮酒吧上班怎么了？】
自欺欺人精：【這男的我認識，這不是風華娛樂的老板么。怎么被說成廁所流氓了？】
適度生長：【@自欺欺人精哎呦！大公司大老板】
奈斯：【金主小蜜鬧翻了？還是傍大款沒傍成，誣陷人家呢？】
適度生長；【鬧不準。】
……
阿芙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
“呀！——”
怒燒心口。
她一只手越過男人肩膀，一把把手機奪過來。
伸手往上翻評論。
扛著手機拍的男生登時嚇一跳，回身加撤退一氣呵成，那張驚恐的臉在看到阿芙時瞬間變成知其所以然的玩味。
“這些人腦子里裝的什么東西？哦？”
阿芙一面翻一面質疑。
面色如碳。
“——”
界面上極盡刻薄的貶低，又添空洞維護，整個評論區就像笑話一樣呈現在她眼前。
阿芙抄起手機。
高舉過肩。
“啪嚓”，屏幕碎的四分五裂。
動作之迅捷，反應之靈敏，叫想要阻攔的失策，叫想要砸碎的痛快。
“你——”
男孩兒第一時間指上女人臉，憤恨狠，理直氣壯的，“賠錢！”
阿芙肩膀塌了塌。
朝著地上那堆碎片眨眼。
舒服了。
抬眸看他，又添一張和善的面孔。
·
被迫壓制在陳晏輝手底下的某大佬觀望在場，各色眼光，各色直播，女人嚶嚀泣淚也不像在床上、在自己身子底下那樣嬌軟，可憐、可愛。
“道歉——”
蒼白無力。
他急的腦袋突突響。
阿芙回身，又對上那張兇巴巴的臉。
她攥緊拳頭，視線翻過男人肩膀，眺看流氓。
“道歉——”
某大佬再次強調，臉紅似煮熟的蝦。
阿芙戲上眉梢。
鴨子一般湊到流氓眼前頭，弓背，仰面，一張笑臉送到跟前。
“現在急了？”
她目光轉一圈兒。
嘲諷他：“晚啦~”
某大佬情欲退卻，長時間的激動、羞憤，取而代之是頸子上隆起似爬滿蜈蚣的青筋。
“你M——”
他空閑的手如孩提一般不受控制，蓄力照阿芙的腦袋侖去。
她看得準，正要躲。
哪料手腕一緊，整個人往后閃。
某大佬悶哼一聲，鉗制住他的陳晏輝也就勢放手。
阿芙被一道重重的力氣甩得半斜身子，曲著一條腿劃了個半圈，到了，堪堪跪在地上，另一手還被握在‘不開心’先生手里。
她視線擠過那雙筆直的腿，正巧看到流氓捂著胸口，摔在地上，哀叫“啊嗚”一聲。
鬧到這份兒上，經理才跑出來做人。
伴著重重的驚呼聲，喊出口。
“我們這兒都是有監控的，你對這位小姐干了什么，可是一清二楚，況且現在網絡發達，要不要我發到網絡上去，叫網友們評一評，該誰道歉？！”
好像商量好一樣。
艾樂樂‘哎呀’一聲，驚慌失措從人堆兒里跑出來。
大張旗鼓從‘不開心’先生手里把阿芙的手腕解救出來。
“你不是去廁所了嗎？”
“怎么鬧成這樣？”
她給阿芙揉了揉膝蓋，將手里的外套給她套上。
動作行云流水，就好似提前預練了千八百遍。
·
“阿芙~”
艾樂樂在她臉上渾圓摸一圈，完成任務一樣給人展示她健全，無傷。
倘若說她在執行任務，那經理就是在表忠心。
阿芙覺得經理看‘不開心’先生的眼神屬實不清白。
跟她看財神爺的眼神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