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賢端著手槍,槍口指著不緊不慢穿著衣服的秦可。
“警官,你這么直勾勾地盯著我,真的好嗎?”秦可恢復了平靜,嗤笑著,眼睛開始頻頻放電。
孫賢打了個寒顫,定了定神,罵了句臟話,心里暗想:好在老子定力不錯,要換做年輕幾歲的小青年,估計還真把持不住。
蘇鶴清替殷齊解開了捆綁在身上的繩索,安寧在旁忍不住開了口:“殷齊,你真的也被卷入這場感官博弈中了嗎?”
“感官博弈?那是什么?”殷齊揉了揉麻木的手腕,一臉不解。
看來,殷齊連自己是異能者這件事,都沒有察覺。
蘇鶴清三言兩語概括了這場博弈的內容,殷齊的眼睛越瞪越大,以他二十幾年來接受的科學知識,一時要接受這匪夷所思的事情確實有點難度。
“那……你也是?你也是?你們都是?”殷齊巡視了一遍屋里的人,表情愈發(fā)錯愕。
“殷齊,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這一切都是真的,像我,是視覺異能者……”安寧還未說完,便被蘇鶴清的眼神打斷了。
安寧這個傻瓜,總是輕易將能力暴露給敵我不明的人。蘇鶴清看著安寧,深感頭痛。
殷齊沉默了,半天,他才抬起頭,似乎廢了很大勁才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那我的能力是什么?接下來我們要做什么?”
“剛才彈開秦可的那堵空氣墻,就是你的力量吧?”蘇鶴清分析著,“就目前已知的異能者的情況看,你應該是聽覺異能者,你的武器是聲音。”
“接下來跟著我們一道去殺混沌,在此之前先把這個瘋女人送去警局!”孫賢用手銬拷住秦可,插了句嘴。
“切,用不著鎖我,我又不會逃,”秦可無比厭惡地白了一眼孫賢。
殷齊看了看孫賢,又轉過頭看了看蘇鶴清,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安寧身上。
他的目光,有愧疚,有尷尬,有憐惜,包含了太多太多。
“安寧,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話,”殷齊低聲道。
他的話讓安寧回想起了那日的情景,頓時一股無名火在她心底升了起來,加之今日殷齊被秦可**到了這種地方,安寧對殷齊的所作所為徹底寒了心。
她站起身,沒有看他。
“殷齊,你對不起小雅。”安寧冷漠地丟下一句話,隨其他人離開了房間。
一片狼藉的房里僅剩殷齊一人,他望著安寧遠去的背影,臉上流露出深深的絕望。
酒店的服務員驚恐地看著孫賢一行人押著秦可進了車子,沒一個人敢上前阻攔,因為孫賢的表情實在是太恐怖了,讓人聞風喪膽。
“行了,你們仨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我?guī)鼐志托辛耍睂O賢將秦可扔上車,轉頭對其他人說。
安寧看了眼秦可,不安地問:“你一個人真的不要緊嗎?”
“放心,我可是刑警隊長,不會被這個瘋婆子蠱惑住的,你倆過二人世界去吧,”孫賢瞄了瞄安寧,將眼珠轉到蘇鶴清方向,笑得意味深長。
安寧臉紅地移開視線,蘇鶴清報以淺淺一笑,而一旁的殷齊,聽了孫賢的話,心里萬般不是滋味。
待孫賢的車離開后,殷齊看著蘇鶴清,神色復雜。
當他看到安寧看蘇鶴清的眼神后,他就知道,這場仗,他已經完敗了。
安寧對于他,已不再有任何留戀。那種眼神,那種平靜下藏著濃情蜜意的眼神,已不再屬于自己。
或者說,那種眼神,安寧從未給過自己。
“蘇鶴清,安寧就交給你了,請照顧好她,”殷齊說了一句叮囑的話。
似乎是,在和安寧告別。
所謂緣分,不過是在那一段時間,我可以去愛你。錯過了時間,緣分,也就斷了。
那么,還是淡出無緣之人的生活吧,至少不會惹人討厭。
夜,靜靜的,隱隱傳來垂死的飛蛾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撞擊在路燈燈泡上的刺啦聲。
蘇鶴清走在前面,安寧慢吞吞地跟在后面,氣氛**到讓人想逃。
蘇鶴清也沒有回頭,就這么慢慢地在前面走著,始終和安寧保持著一米的距離。
“安寧。”蘇鶴清輕喚道。
“嗯?什么事?”
“沒什么,只是確認下我沒有把你弄丟。”蘇鶴清依舊聲音輕輕的,溫柔如水。
“我沒丟啦……”安寧不好意思地說。
“那么,你打算什么時候靠近我呢?”蘇鶴清笑了,“或者,如果你喜歡這么跟著我,我也不反對,只是長久下來,估計我身后會進化出一對眼睛。”
安寧聽了,連忙匆匆?guī)撞剑叩搅颂K鶴清的左手邊。
蘇鶴清微微笑著,從后面扶著安寧的肩膀,在安寧心猿意馬時,把安寧換到了自己的右手邊,靠路的里邊。
“那個……蘇鶴清,剛才你說的話,是認真的對吧?”安寧還是不相信在酒店里那夢幻般的告白。
“后腦勺長眼睛嗎?是呀,得盡快進化,我可不想弄丟你,”蘇鶴清故意答非所問。
“不是那句……”
“那是哪句?”
“就是……”安寧困窘地抬起臉,看著蘇鶴清玩味的笑容。
“開玩笑的,我知道是哪一句,”蘇鶴清拍了拍安寧的頭,然后在衣服里摸著什么。
他掏出來手機和一張銀行卡。
“給你,手機隨便查,卡的密碼是574398,”蘇鶴清將手機和卡遞到安寧手里。
安寧呆了。
“你給我這些做什么?”安寧哭笑不得地望著蘇鶴清。
“你不是我女朋友嗎?手機例行檢查,銀行卡上交,密碼上報,這些規(guī)矩我還是懂的,”蘇鶴清摟過安寧,笑著補充著,“男友義務,以后請你多多指教了。”
“我才不是那種疑神疑鬼的女朋友呢,”安寧撒嬌般地呢喃,靠在蘇鶴清的胸前,覺得一切美好得那樣不真實。
當你接受一個人走入自己生命里的那一刻,你也變成了一個全新的人。
兩個人在一起的溫度,總比一個人要暖。
“鶴清,有些事,我想還是應該讓你知道,”安寧迫不及待地想對自己的戀人開誠布公,所以說了一件不太合時宜的事情,“殷齊他……是我的前男友。”
“嗯,我知道,”蘇鶴清摟緊了安寧。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安寧頗感詫異。
“從那次訂婚典禮上,他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了,以你的個性,如果僅僅只是表妹的訂婚禮,你也不會那么急著找冒牌男友的,”蘇鶴清陷入了那時的回憶,嘴角不由浮出一抹淺笑。
是呀,聰明如蘇鶴清,怎會猜不出來。
“既然他也是感官異能者,以后可能會碰到面……”安寧試探性地暗示。
“無妨的,我不介意,他也只是你的過去罷了。”蘇鶴清沒有露出絲毫不快。
沒有追問自己的過去,安寧有些許感動,她又想到了什么,趕緊和蘇鶴清解釋:“至于韓逸塵,他真的是無家可歸我才收留他的,明天他就找房子離開了,希望你不要生氣。”
提到韓逸塵,蘇鶴清的表情有了微妙的變化,不過他依然不動聲色地微笑:“沒事,我知道你和他是朋友,相信你可以處理好他的事情,不會讓我亂吃醋的。”
安寧點點頭,為自己說的話題略微有點不好意思,她也想表現(xiàn)出寬宏大度的女友樣:“那你呢?你過去的情感經歷我可以略作了解嗎?”
“終于開始常規(guī)盤查了嗎?”蘇鶴清揉了揉安寧的頭發(fā),認真思考了一下,看上去有點無可奈何。
“在遇見你之前,我沒有喜歡過別人。”蘇鶴清聳聳肩,注視著安寧的眼睛,真誠地回答。
“那你為何還思考那么久?”安寧不太相信這句情話般的答案,帶著懷疑的眼神壞笑著。
“因為我怕你嫌棄我什么都沒經歷過,什么都不懂,”蘇鶴清無奈地看著安寧,眼里閃過一絲慌亂。
一向鎮(zhèn)定的蘇鶴清,在安寧面前,也會露出窘迫之態(tài),說著自己沒有把握的話,擔心表現(xiàn)得不盡如人意。
“怎么會,能融進你的生活,我很榮幸,”安寧將頭埋在蘇鶴清的懷里,柔和的燈光點染著沉寂的夜晚,怡人的秋風拂起湖面的微波,兩人就這么靜靜地抱著,時間仿佛凝成了永恒,天與地如同不存在一般。
鶴清,我不想與你為敵,我一定要帶你逃離這場博弈。安寧想。
脖子上的玉佩,一閃一閃著黑光。
夜已深了,警察局里依舊燈火通明,作為人民的保衛(wèi)者,加班就跟吃飯睡覺一樣正常。
啪!燈亮了,照的對面面容姣好的女人睜不開眼。
“說!你為什么要殺人?”孫賢故意將刺眼的燈光照向秦可的眼睛。
“哼哼,那些人渣又沒死,不過是變成肉干罷了,都是一群不值得同情的敗類,用得著那么氣憤嗎?”秦可不屑地瞥了眼孫賢,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讓你說動機你就說,哪來那么多廢話!”孫賢用力一拍桌子,桌子發(fā)出痛苦的吱嘎聲。
秦可嫵媚地看著孫賢,舔了舔嘴唇:“你說為什么你們這些異能者一個個的都不懂憐香惜玉呢?剛才那個姓蘇的,連正眼都不瞧我。早上那個殷理事也是。要不是我搬出安小姐來,他還不肯和我走呢。”
“少說那些無關緊要的廢話,快點交代!”孫賢愈發(fā)不耐煩,加班到這個點就夠慘了,還得被一個瘋女人肆意嘲笑。
“警官,你真的想聽我的故事嗎?”秦可突然語氣認真,倒令孫賢有點措不及防。
見孫賢不作答,她笑了笑,捋了捋頭發(fā),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眼睛里沒了那股子風塵,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年輕女人歷經風雨后的疲憊和豁然,看起來平和而貞潔。
秦可輕輕開了口。
“我的故事,會有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