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出院后,陳俊明給她請了兩天假放松心情,剛開始陳默拒絕了,她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可放松的,自己的感冒也好的差不多了,咳嗽頭暈也在減少頻率,除了心口悶悶的,她從前在小鎮(zhèn)時也有過這種現(xiàn)象,只不過沒當(dāng)一回事,這次也如此。
后來她撥通電話給余陽。
“你啊趁著這兩天假好好休息,回到學(xué)校有什么不懂盡管來問我,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他半仰著坐在沙發(fā)上,嘴角噙著笑,一只手撥著電話,一只手摸著趴在地上瞇眼睡覺的金毛犬。
金毛犬被摸的舒服,發(fā)出陣陣嗚嗚聲。
余陽轉(zhuǎn)頭瞥了一眼窗外,屬于云陽的初雪還未降臨,今天又是個艷陽天。
陽光從窗戶的裂縫中照射進來,灑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半浮在他臉上,他愜意的瞇了瞇眼。
隨后,聽到電話那頭的女孩學(xué)著他的語調(diào)說:
“那就交給你了,余陽同學(xué)”
“嗯?!?p> 他在電話這頭笑得散漫,順從的應(yīng)了一聲,電話結(jié)束。
如果他能窺探屏幕,一定可以看見掛掉電話后一個面紅耳赤的少女。
余陽站起伸了個懶腰,順手摸了一把金毛犬的后腦勺。
“望望,想不想去找小貓玩?!?p> 望望,是金毛犬的名字,取之希望。
那年余陽十二歲,跟著好朋友去游樂園玩時,路途中,這只金毛小狗孤零零的巴望著路過的人,可憐兮兮。
一場大雨落下,金毛小狗不會躲閃,澆得它狼狽不堪,只會沖人“汪汪”的叫。
那時的余陽不顧勸阻沖進雨中為它撐起傘,直至雨停。
他們緣分便也為此開始,小狗便一直跟著他,直到現(xiàn)在,成為了余家的一份子。
長大了的金毛犬眨巴著眼像是不解對著它的主人“汪汪”的詢問似的。
他寵溺的笑笑,從茶幾旁零食柜下方取出望望的狗糧倒進粉色的狗碗中。
那狗碗是余陽在超市挑了好幾個小時才買的,原因無他,其他系列的狗碗都太花里胡哨不襯托他家這只公狗的氣質(zhì),最后敲定時,他一眼就在柜子的夾角看見這只碗。
劉媛媛那時看著余陽從超市買這碗時好笑的要命,夸他眼光獨特,買了個這么亮的粉色款式。
“那只貓跟你很像,你們或許能成為很好的朋友?!?p> 他說這話時,語氣都帶著長長的憐愛,連他自己都沒發(fā)覺,什么時候開始起,他對陳默這么上心了呢。
他認命般笑笑,上心就上心吧,便沒再糾結(jié)。
狗糧倒夠后,望望自覺的搖著它那金色的尾巴走到碗前,半蹲著吃起來。
余陽坐在它身旁,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它的腦袋,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像是自說自話般,
“那只小貓最近有點不高興,你想幫幫她嗎?!?p> “云陽這幾天總愛下雨,不過還好,此后便是晴天?!?p> “冬天來了,初雪也要來了,希望她的心情也能明媚點。”
像是對望望說,也像是對自己說。
他最后捏了捏望望的臉,笑:“你可是我們家的希望啊望望,給人類帶來快樂可是你的使命。”
金毛犬吃飯吃得正香著,時不時應(yīng)付自家主人的自言自語,好不疲憊。
余陽低垂著眼,眸子明亮,下定決心般:
“我們得一起幫幫她?!?p> 望望像是聽懂了,停住吞食,搖著尾巴圍著他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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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陳默請假沒去學(xué)校,而余陽在上次的比賽中獲得冠軍,校方特批兩天假讓他休息。
劉媛媛和李墨兩人癱在課桌上,望著前面兩人空空的座位寂寥無比。
窗外的樹被風(fēng)刮過,颯颯作響。
劉媛媛嘴里咬著糖,雙手撐著下巴,那雙美目低垂著。
她朝一旁的李墨說:“默默不在,我感覺我嘴里的糖都不甜了,不知道她痊愈的怎么樣?!?p> 李墨聞言一頓,看著她臉上失落的表情,拿著手中的筆敲了敲女孩的腦袋,故意轉(zhuǎn)移話題般:“我看你啊先擔(dān)心擔(dān)心自己的英語成績吧,又沒及格,老吳知道了罵你啊。”
劉媛媛摸著自己的腦袋,罵他有病,低頭看著自己的試卷一臉苦相。
李墨笑笑,將自己的英語試卷遞過去,大發(fā)慈悲般的說道:
“參考參考你爸爸的吧?!?p> 劉媛媛默默將自己不及格的試卷藏進抽屜里,一邊故作夸贊一邊站起,抱住李墨的頭往地上摔:
“你說你是誰爸爸啊!”
“錯了錯了?!?p> 李墨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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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她做噩夢了,來云陽市這么久第一次做噩夢,醒來之后睡不著的。
她夢見自己沒有跟父母來到云陽,沒有遇到余陽他們,而是一直被關(guān)在那個生不如死的小黑屋里痛哭流涕。
這個夢太恐怖,恐怖到連回想起來,連神經(jīng)都像被人拉扯般疼痛。
陳默縮在床角,抱著雙腿,眼睛里赤紅一片。
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她捂住嘴,生怕發(fā)出動靜。
是夢也是心結(jié),她終日惶恐,總會想起那段不堪歲月,那些太沉重,壓在她的生命中,每每幸福時,總會有抽絲剝繭般疼痛襲來。
“天晴了,陳默同學(xué)。”
熟悉又突兀的話語聲在她腦海徘徊,如雨后的清晨,清晰又透露。
她眸子漆黑,眼底盛著淡淡的笑意,臉上卻擺著流淚的神態(tài),如果此刻在她面前有一面鏡子,她一定會被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嚇到,真像個瘋子。
陳默顫顫巍巍的跑下床,從抽屜里拿出那本密碼本,她輸入密碼,握住筆,不停的寫著那個人的名字。
每一筆都用力,每一筆都在掙扎。
“余陽。”她不斷重復(fù),認真又小心。
或許真的有魔力,在寫完滿滿兩頁后她的情緒真的像得到了緩解。
她翻開日記本的最后一頁,那里壓著的是他們的合照,一個美麗的意外。
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坐在草地上遠眺,而那時的她只占據(jù)著那張照片的一角,還是個背影,即使如此也被她小心珍藏。
陳默雙手捧著照片貼近心口,像個虔誠的信徒,她看著那張照片,努力的扯出一個笑臉。
樣子滑稽又心酸。
上床前,她在那本密碼本新的一頁寫了一段摘抄:
“我如此悲傷,便希望你是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