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漸漸合攏,天色驟變。
余陽隨著下機的人群來到自己的行李寄存處,他透過機場的落地窗望著遠處晦暗不明的天空,暗道不妙。
他掏出手機點亮屏幕,已是十月十五號凌晨三點半。
陳默的生日便是今天,他想。
思索幾秒,他點進陳默的聊天界面,按上對話框,對著鍵盤打了一行字,見消息發送成功,他笑了笑,隨即將手機放進口袋,那一刻他頓感輕松。
余陽站在機場門口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長身而立,倦色盡顯。
他將隨身的行李和禮物放在后備箱后坐上車。
司機是個熱情的中年男人,以為余陽是來A市游玩的旅客,一路都在向余陽介紹當地風景與特色美食。
余陽坐在副駕駛,倒也禮貌的和司機一唱一和。
途中,暴雨已至,雨點如麻敲打在車窗。
司機看著這暴雨,提醒著旁邊的余陽:“A市的天氣總陰晴不定,你要勤帶傘啊小伙子。”
余陽答:“多謝提醒。”
他在心中輕輕嘆笑,他在a市居住數十年,a市的天氣他一向了解。
一邊聊一邊坐車,仿佛瞬間的事情,他此行的目的地已到達。
雨也巧合地停了,接下來該是晴空萬里了,余陽駐足猜想。
余父余母早已在家門口等候,三人噓寒問暖片刻,余陽將行李遞給母親,獨自抱著箱子裝著的禮物上樓。
余母看著余陽抱著箱子珍重的模樣,和余父打趣道:“我們這孩子這么多次各種各樣的比賽到處飛,哪次像這次一樣還帶著禮物又心事重重的抱上樓。“
余父接過余母手中的行李,笑了笑:“你啊八卦總有許多,快去睡吧,我來收拾他的行李。”
余母嬌嗔一句,囑咐他早點睡,也回了主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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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夢,陳默卻是眼角有淚的模樣醒來,她夢見阿嫲在泥瓦搭建的茅草屋里抱著年幼的小陳默輕哼歌謠祝她生日快樂。
那是很幸福的時刻,但卻已經離現在的陳默很遠很遠。
陳默點亮身側的手機,無數消息彈出,盡數皆是生日祝福。
她點開通訊軟件,最早的祝福來自于那個白色小狗頭像,是余陽。
余:“生日快樂,陳默同學!”
下面是一個小狗鼓掌的表情。
陳默看著笑出聲,心滿意足。
她起床,一氣呵成,時間已經七點半,即將上課。
她坐在公交車上,想必是借助生日的好運氣,她竟在這早高峰坐到了好位置。
人數寥寥,下一站時,一少年背著熟悉的黑色書包上車,陳默抬眸,與來人對視。
是余陽。
她心臟倏忽之間漏跳一拍。
余陽沖她揮手招呼,言笑之間,他已坐在陳默身側的位置。
陳默向他打了個招呼。
她至今都還未做到坦然與他聊天像平常人那般模樣,卻也只好做到不心虛,一本正經。
不過是故作鎮定,心早已慌亂的不成形。
她極為暗恥,也為她的暗戀偷偷祈禱。
余陽靠在座椅,看著少女輕聲祝福道:“生日快樂啊。”
陳默淡笑,矜持道謝。
這人明明凌晨就已送來祝福,卻好像不嫌膩。
余陽見她這副禮貌的模樣,忽嘆氣一聲:“你對我總是格外禮貌疏遠。”
他說這話時,語氣平平,看不出情緒。
陳默抬起頭來,一時無話,想反駁卻不知如何講起,最后歸于沉默。
她想起那道凌晨的祝福,岔開話題,關心起他的比賽來:“你的比賽怎么樣了,還順利嗎?”
余陽見她一臉忐忑,輕輕笑答,似是安慰的語氣:“一切順利。”
又向她問道:“你的生日打算怎么過?”
陳默看著窗外,低頭回答:“我也不知道。”
她的十七歲生日應該如往常一樣隨風而去吧,她想。
確實也沒什么特別的。
“我陪你過。”
余陽抿唇,笑出聲,清冽透徹。
說出的話卻又鄭重萬分,像是在和面前的少女許一個永不言棄的承諾。
陳默訝異,短短的“啊”了一聲,有些不敢相信剛剛的話是余陽說出口的。
像是無數煙火在她心底綻放,擲地有聲,卻只她一人聽見。
公交車到站,此話題告一段落。
余陽背著書包,笑著叫喚著她下車。
陳默像個呆滯說不出話的木偶,渾身動彈不得,一顆心任由他牽扯。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