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媽突然往地上一跪，雙手趴在姥爺的腿上：“你別這樣！你看著紅艷吧！有什么不好，你跟我說！我一定給你出氣！”說著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姥爺伸手拽了拽媽媽，沒能拽動，頹然坐倒。
“爸！這是怎么了？”不知何時，爸爸已帶著兩個男孩子回來，見是這種狀況，開口詢問。
“大華！你這老丈人就是心眼小，進門還沒有一分鐘，我才說了兩句...”奶奶忙在一旁解釋。
“媽！你能別吭聲嗎？”媽媽轉向奶奶，奶奶瞥了眼媽媽，扭過頭去。
此時飯店門口已經圍了一圈好事之人，小余看了看周圍，忙走進人群輕聲勸道：“沒事了！不好意思！大家都散了吧！都走吧！”
見紅艷沒有下一步動靜，慢慢的有人失去了耐心，不再圍觀。
“起來吧！”又不知過了多久，姥姥伸手將媽媽從地上拉了起來，媽媽踉蹌著站起身來，小余忙遞過一把椅子，接住媽媽。
舅舅趴在桌子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桌面。
奶奶斜覷了眼媽媽，不耐煩的說道：“要我說就別開了算了！”
“開！”舅舅突然堅定的說道。
眾人同時看向舅舅。
“我已經把全部的家當都壓在了這里！”舅舅雙手抱頭，片刻后雙手不停的揉搓著臉頰。
“哥！我支持你！本來我也沒有打算放棄！我們干的好好的！干嘛要放棄！？”媽媽揉了揉發麻的雙腿，舅舅猛的收回雙手，夾在兩腿之間。
“你們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姥姥說著再次站了起來，將手里的袋子抖了抖，疊好夾在腋下：“小莉見著你弟弟和爸爸了！我們回去吧！”說著將手伸向表姐。
“你希望你姐姐留下來嗎？”大毛坐在臺階上，悄悄的問身邊的小壯。
小壯抬眼打量了下姐姐，低頭將腦袋埋在兩腿之間，輕輕的搖了搖。
“媽！咱不是說好了嗎？這個學期過完，就把小莉也轉過來！”媽媽雙手攀上姥姥手背：“你看這店里生意剛剛好一點，嫂子也在城里找到了工作！還回農村干嘛？”
“對！媽！這幾年生意不景氣，好多行業都生存困難，但還不至于餓死！”大華也跟著出言安慰。
“你這說的是什么，不是讓媽更操心了嗎？”媽媽不滿的白了眼爸爸。
“我還沒說完呢！”大華接著說道：“可也有做生意做的非常好的！我相信紅艷他們能行！”
姥姥看了看姥爺，又看了看小莉，將小莉拉到懷中，動手整理小莉有些蓬松的發辮。
“不走也行！”姥爺說著站起身來：“只是有一點！有才他們必須跟你們分開吃分開住！”
“親家！你看你這就是想針對我！”奶奶終于再次抓到說話機會：“你女兒說的吧！你回農村去干什么？！整天弄這些個蔬菜、大米呀？我問問你，這飯店能賣嗎？”
“我就想不明白這青菜沒人吃？！這大米也沒人吃？！我這送東西還送出心病了？！”姥爺激憤不已。
“怎么了？一大家子吵架呢？”有人急步走進店里，從吧臺上抽了兩張衛生紙，擦了擦手，隨即扔進垃圾簍：“剛才我就聽說紅艷跪在店門口，看來是真的！”
“你店里沒事啦？”紅艷笑著招呼。
“閑著呢！”男子雙手插兜：“這天冷了，呆在店里冷颼颼的，還是你們這門口暖和！”說著抬眼看了看地上的青菜：“這是農村自己種的青菜吧！”
“是！我們自己種的，你要吃就裝一點回去！”姥姥忙蹲到地上，給男子撿菜。
“我可不是專門過來打劫你們青菜的！”男子回身從吧臺上拽下一個塑料袋遞給姥姥：“我裝一點回去燙火鍋！對了！有才！給弄個羊雜鍋！有羊雜吧？！紅艷！”
“有！天冷了，我們備著呢！”媽媽連忙回答。
“那成！夠了！夠了！大嫂！這些夠了！”男子從姥姥手里接過青菜，往門口方向走去：“一會給我送到店里！錢我一塊給！”
“行！沒事！我一會叫小余給你送去！”媽媽跟在身后相送。
“留步！留步！”男子說著沿著走廊離開了。
“哥你跟小余去準備吧！我去看看麻將桌！”媽媽說著往棋牌室方向走去。
“這里都有誰？剛才那么大動靜，都沒人出來！”奶奶跟著站起身來，往棋牌室方向走去。
“大華！大華！”爺爺坐在椅子里，開口召喚爸爸。
“怎么了？爸！”爸爸走到爺爺跟前。
“讓你爸坐！坐！”爺爺指了指姥爺，又指了指凳子。
爸爸上前把椅子往姥爺跟前送了送：“爸！你別生氣！你匆匆來這一趟，還沒看見小壯呢！”說著抬手召喚小壯：“來！小壯！過來到爺爺這來！”姥爺呆立片刻，終于坐了下來。
小壯見姑父召喚，怯怯的站起身來，目光與姥爺目光相撞，馬上跑到姥爺跟前，站到姥爺懷里，手里仍拿了個玩具擺弄。
“蕭叔！你們中午安排嗎？”棋牌室門前媽媽從門外探頭進來。
蕭叔從麻將桌上緩緩抬頭，看向其他三人：“怎么樣？中午在這吃吧？”
“在這吃！”
“在這吃！”
眾人專心于麻將三人隨聲附和。
“小蕭！小吳！我說是誰呢！還有這位是？”奶奶跟在媽媽身后，擠進棋牌室。
“這位你不認識！這位是棉紡廠的黨官員！”蕭叔抬頭看了眼奶奶說的另外一人。
“那是！我是不認識！這位領導來的時候，我都不在廠子里了！”奶奶賠笑。
蕭叔輕“哼”一聲，點了點頭。
“要說那時候廠子可真紅火！可惜了！”奶奶說的一臉感傷：“說倒就倒了！”轉而又滿臉堆笑：“這來的都是大干部！今兒真是高興！小蕭就數你官小！”
蕭叔含笑點頭。
“你們幾位都住在哪呀？今兒這么巧！？”奶奶拉了張椅子坐到一旁。
“前面的別墅區！”蕭叔低頭看牌，嘴里輕聲應和。
“哦！你說的那一塊！我知道！我有印象！”奶奶仔細回憶一番，忙開口附和：“那塊都是自家蓋的別墅吧？你說這么多年了，這領導就住在一個小區我都不知道！”
“給！拿包煙！”蕭叔從桌上抽出一張二十的紙幣遞向奶奶，奶奶忙站了起來，眾人含笑。
奶奶上前接過鈔票：“那就拿二十的？”
“嗯！”蕭叔輕輕點頭。
“成！我讓紅艷去！”說著奶奶急急出了棋牌室，大聲呼喊：“紅艷！紅艷！”
媽媽急忙從后廚沖了出來，拉著奶奶走到一旁：“怎么了？媽！”
“你別拉我！”奶奶不耐煩的甩開媽媽拉著手臂的雙手：“去給你蕭叔買包煙！”說著將二十塊遞到媽媽手上。
“成！”媽媽接過鈔票點頭，一時仍是拉了奶奶出門：“媽！你幫我看一會大毛！我媽一個人看不過來！
“那不是還有你爸嗎？！”奶奶白了眼媽媽，拿食指點著媽媽的額頭：“大華也在呢！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大華一會要出去一趟，你就看一會吧！不是還有爸需要人照顧嗎？”
“真的？你沒騙我？”
“沒有！”媽媽說的信誓旦旦。
“那行！你可得趕快回來！”奶奶終于妥協。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