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笨牛，還跟她鬧脾性？

　　 脾氣，誰沒有！

　　 聶薇霜惱得將書一合，扔到床內，身子往下一嗦，蓋上被子。

　　 她雙目望帳頂，適才扔書的時候動靜故意弄得很大，頭未動，漂亮的桃花眸悄然偏向床下的阿章，發現他身子十分輕微地側了側。

　　 她以為他至少會回過頭來看一眼，可惜沒有，他都沒有完全側過身，就又回去了原位。

　　 ？！

　　 聶薇霜懶得搭理他，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好言勸慰，分析給他聽上戰場地利弊，她現在也懶得說了。

　　 左右是他自己找死，與人無尤！

　　 聶薇霜背過身時，阿章到底忍不住轉過身看向她，發現她還在生氣，只好又轉了回去。

　　 聶薇霜也回身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還是原來的樣子，再度背過去，并決定再也不回身看他一眼。

　　 這一夜，兩個人均很晚才睡。

　　 翌日。

　　 聶薇霜也記不清自己昨夜是何時睡去的，早上醒來忙坐起身看床下，果然，連被褥都沒了。

　　 下一秒，脖頸處傳來酸痛，她‘啊’了一聲。

　　 引來屋外候了多時的喜珠進來。

　　 “小娘，您醒啦？奴婢服侍您起身吧。”

　　 喜珠笑吟吟地走進來，見聶薇霜捂著脖子，不太對的樣子，忙臉色一變，上前便問，“喲，小娘，您這是怎么了？”探手探頭的查看。

　　 聶薇霜有些艱難地轉向她，蹙著秀眉，“昨夜落枕了，不是什么大事。”

　　 喜珠：“小娘要疼得厲害，奴婢就去把藥拿來，剛好昨日您替大爺買了不少回來。”

　　 聽到她提阿章，聶薇霜秀臉一變，“不許提他。”

　　 喜珠惑：“小娘跟大爺……”

　　 “不許問！那個傻子……以后有他后悔的！嘶…”

　　 “小娘……”

　　 “無事，先扶我起來。一會兒用過膳，隨我去沁園一趟。”

　　 “小娘要去找主母？”

　　 聶薇霜見小妮子一臉擔憂的模樣，恐她多想，淡淡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爺沒鬧到那種地步。我只是許久沒去請過安，恐主母和嬸子們說閑話罷了。”

　　 喜珠點點頭，安了心，沒再多問。

　　 .

　　 沁園。

　　 聶薇霜過去時，大老遠就聽見里面傳來了笑聲。

　　 她狐疑：大早上的，沈家一家子女眷如此開心，是發生了什么好事？

　　 她直覺認為是阿章主動踩進他們設下的陷阱，這才引得一屋子人高興壞了。

　　 呵。

　　 她故作無恙地入內。

　　 果不其然，沒有一人在意過她，即使看到她來了，也裝作沒看到。

　　 聶薇霜像上次一樣，先是沖她們見禮，見無人理她，她便找了個不近不遠的地方坐下。

　　 三嬸子春芬，也不怕她聽見似的，故意提高音量，“我就說前早喜鵲園里喳喳叫，這好事兒啊就來到。”

　　 二嬸子秋月：“三嬸言之過早了，八字還沒一撇呢。許是顧家那狀元郎，只是念及同窗之誼，出手相幫罷了，三嬸別想太多了。”

　　 春芬一下跳起來，“怎么可能？我跟我家國仲都向我兒朝軒打聽過了，他跟顧大公子雖是同窗多年，但并無私交。顧大公子名聲在外，幫助同窗也無甚奇怪，只是我們思來想去，顧家沒必要討好我們沈家，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對方另有所圖。”

　　 春芬說著搭上秋月的手臂，一臉諂笑，“放眼整個沈家，也就二嬸家的依依與顧大公子年紀相仿，容貌匹配。我可聽說了，依依也曾在玉華書院讀過三個月的私塾，剛好跟顧大公子是同班。”

　　 秋月怎會聽不出春芬的言下意，是說兩個孩子在讀書的時候就暗生了情愫，但這是能放在明面上說的？

　　 萬一傳出去，他們家依依的名節就毀了。

　　 秋月一下將臂膀抽回，臉色老不好道，“你別瞎說。”

　　 春芬不明就里，“怎么能叫瞎說？”她就一根直腸子，將在場的都當自己人，哪里會懂秋月的顧忌，“嫂嫂你評評理，我哪句說錯了？”

　　 她回身就望向正坐主位上，緩緩搖扇的陳婉蓉。

　　 陳婉蓉沒著急回她，而是朝聶薇霜的方向遞了個眼神。

　　 春芬立即望過去，“你什么時候來的！”

　　 她很不客氣地沖聶薇霜道了句。

　　 喜珠聽她語氣就有些生氣，但她知道憑她們的身份是沒有資格發脾氣的，所以只能忍著。

　　 再觀聶薇霜，她向來是個謹慎的性子，這會兒卻發起了呆，喜珠忍不住吃上一驚。

　　 小娘，這是怎么了？

　　 殊不知，聶薇霜進來后聽見她們的談話，發現是關于顧玨止的，她一整個心都飄向了壽宴那日。

　　 她在假山后，看見顧玨止送了沈家三房沈國仲一盒名貴藥材。

　　 再聽她們說，顧玨止是為了接近二房嫡出獨女沈依依才這么做的。

　　 指尖一點點扣進扶手下，慢慢地磨著。

　　 顧玨止步是因為聶家的案子才接近三房，而是因為沈依依？

　　 暗生情愫……他們原來在那個時候就生了情？

　　 “我說話你沒聽見？”

　　 驀地，面前出現一張大臉，聶薇霜嚇得本能起身，因春芬離得近，她的額頭剛好撞上了春芬的鼻梁，疼得春芬捂鼻流淚，嗷嗷直叫。

　　 “你敢打我！”春芬抄手就要教訓聶薇霜時，陳婉蓉一下喝止了她。

　　 “住手！”

　　 春芬撒嬌：“嫂嫂，你們都看到了，這小妮子她打我。”

　　 聶薇霜忙起身繞開春芬，再后退一步，忍著脖上的酸脹，極快的行禮解釋，“三嬸誤會，雙兒……是昨夜沒睡好，這才走了神，沒聽到您喊我。若是令三嬸不快，雙兒甘愿領罰。”

　　 春芬一聽機會來了，冷笑，“這可是你說的。”

　　 她慢慢走近，聶薇霜也不敢躲，只是她抬眸朝陳婉蓉看了一眼。

　　 陳婉蓉似是看出她眼里的求救，再次出言替她解圍，“春芬，算了。跟你一個小輩如此計較，傳出去你不成了小肚雞腸之人？”

　　 “可……”

　　 “好啦，雙小娘又不是故意的。秋月你說對吧？”陳婉蓉扭頭視向秋月，“你剛剛也看到了。”

　　 秋月知她想要找人附和，便依著她道，“……是啊。”

　　 春芬見三人中，兩個都為聶薇霜說好話，“你們……”她只得狠狠瞪了聶薇霜一眼，“算你運氣好。”撂下一句，負氣回到位子上。

　　 聶薇霜也不是蠢的，危機解除后，自然上前感激為她說話的陳婉蓉和秋月。

　　 而陳婉蓉為何為她出頭，她也再清楚不過。

　　 阿章馬上就要去武將擢選，鑒于上次他來沁園將她帶走，他們應是知道自己得阿章看重，若在這個節骨眼上，讓阿章知曉，沈家無人護著她，說不定他就會打消去戰場的心思。

　　 陳婉蓉好不容易讓阿章點頭，她怎么能讓這樣的事發生？所以在阿章離開前的這段日子，陳婉蓉說什么都得保她毫發無傷。

　　 陳婉蓉輕晃團扇，絲繡上泛著細膩的光，“孩子，你今兒怎么又來了？”語氣和藹又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