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去哪兒了?
是夜。
聶薇霜久等阿章不回,她向喜珠打聽道,“你知道爺去哪兒了么?”
喜珠:“奴婢去問問門房?”
驚動門房的話,可能不太妥。
聶薇霜旋即打消心思,“不用,用膳吧。”
“是。”
喜珠伺候聶薇霜用完膳,自從聶家被抄后,聶薇霜從未洗過一個好澡,趁此機會她好好沐浴了一番。
喜珠原是要留下伺候的,卻被她拒了。
氤氳的水汽下,聶薇霜看著水面倒影的后肩上紅色五瓣落英,纖細的指尖一一拂過上面的紋理。
她一臉凝重地沉思白日種種。
“沈家有些奇怪啊,沈家主母陳婉蓉她膝下有子,她應是最不想阿章回來的人。阿章生母是先武侯夫人,是真正的武侯原配,當年武侯夫人難產(chǎn)而死,穩(wěn)婆起了惡毒心思,將自己的女兒跟武侯嫡長子的阿章交換,并將阿章棄到鄉(xiāng)下荒林。此事看起來是穩(wěn)婆的一己私欲,實際最大的受益人便是陳婉蓉?!?p> “沒人擋路,她從妾室抬到主母,兒子也從庶出變成了嫡出,更成了世子。呵,堪稱后宅逆襲,人生贏家。”
“可她目的都達到了,為何還會派人將阿章尋回來。”
她腦中回想起今日祠堂內(nèi)的情形,陳婉蓉那極力維護阿章的模樣,簡直尤勝親娘。
深宅大院,為己為孩子哪一個不是絞盡腦汁?
陳婉蓉能如此大度地尋回可能會威脅到他兒子世子位的阿章回來,要說沒有貓膩,她是一萬個不信的。
聶薇霜掬了一捧水蓋到臉上,溫水潤濕了她的眉睫,眸光澄亮,她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浴后,她被喜珠伺候睡下,沒多久阿章就回來了。
當聽到外面?zhèn)鱽砀O窸窣窣的聲音,她就醒了。
感到床側(cè)一沉,緊接著熟悉的長臂圈了過來,但跟以往不同的是,身后之人身上帶著明顯的脂粉香。
聶薇霜指尖緊了緊,饒是她再蠢也猜到阿章消失的這段時間是去干嘛了。
她原不想計較,可一想到,陳婉蓉對阿章的態(tài)度,再者阿章初來乍到,他哪里想得到去外頭風流快活?
至少相處的這段時日,她認為阿章不是這樣的人。
黑暗中,她翻過身子,阿章的氣息明顯放輕,“吵到……你了?”
聶薇霜聽著他溫吞的聲音,其中還帶著小心翼翼,之前心里升起的小火有種被人按滅的感覺。
她抿了抿唇線,輕聲問,“去哪兒了?”
阿章突然高興抱住她。
聽著他的輕笑,聶薇霜推開他不滿道,“我問你去哪兒了,你笑什么?”
“媳婦……緊張我……我高興……”
說著一雙手便不安分起來。
阿章先是扣住她的腰,吻一點點從耳際落到頸項。
聶薇霜本也習慣了他的折騰,可覺察出阿章的不對,再一想到避孕丸她已經(jīng)吃完,她志在為家族平反,絕無可能在這種時候生孩子,于是似有求饒的哄道,“阿章……別……求你了……”
阿章頓了頓,他從未聽過聶薇霜如此細軟的聲音。
“……不喜歡?”
聶薇霜迅速捉住他的手,繼續(xù)軟聲,“你還沒說你去哪兒了,還有,你這些都是跟誰學的?”
再怎么說阿章也是她男人,男人白天消失了大半日,回來跟她的賬中廝磨都不一樣了,還不能說明什么么?
還好阿章并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他將沈光耀帶他去青樓的事情都說了。
“光耀不讓……我告訴你……”
聶薇霜好笑的問,“那你為何要告訴我?”
“你問了……我自然是……要說的……”
“你的意思,你不會騙我?”
“嗯……不騙……”
聶薇霜才不信,她覺得現(xiàn)在阿章只是剛來東都,日子久了,誰又能說得清呢?
更何況他精力那么旺盛,而自己總有不方便的時候,不過結(jié)果雖然能夠預見,但目下她還是要做些什么。
否則就真的被侯府的這家人拿捏了。
是的,回家頭一天便急吼吼地讓人認祖歸宗,然后便被所謂的世子弟弟帶去青樓鬼混。
這是正常人家能干出來的事兒?
關(guān)鍵阿章要是被他們算計了,只怕聶薇霜也不好再留下查案了。
不,她還不能離開侯府。
她得幫一下這個傻子。
“我不信,”她故作生氣道,“你剛剛所為,分明就是在那種腌臜地方學來的。你今日定是碰了不少美人兒,既是如此,你還是找別人吧?!?p> 說著,她就要掙開阿章。
“不……沒有!我沒有!”阿章急得都快不結(jié)巴了。
“你沒有什么?”聶薇霜沒好氣地繼續(xù)掙扎。
阿章圈進她,“我沒有……跟碰別的女人!我就……稀罕你!”
“…………”聶薇霜怔了怔,心下莫名溢出一絲甜,但立刻被理智取代,她故意生怒道,“我才不信,你要是對那些美人不敢興趣,為何這么晚才回來?”
阿章似有憋屈,“都怪她……她說我晚點……回來你要生氣……就是在意我……”
事前聶薇霜已經(jīng)聽他說起過一名女子,“你是說……琉璃姑娘?”
“對,是她!”
“……她還跟你說什么了?”
“她給我看了……一本書……說我要照著……上面的圖畫做……你一輩子都……離不開我……”
聶薇霜臉蹭地通紅,這都什么跟什么??!
幸虧現(xiàn)在黑。
“胡說!簡直誤人子弟!”她低罵了一聲。
阿章看不到她的臉,有些焦急,“我……”
下一秒他感到一雙柔軟的手捧住了他的臉。
聶薇霜:“阿章,我不生你氣?!?p> “真、真的么?”
聶薇霜好似看到他雙眼放光的樣子,有些想笑,心情也好了些,“嗯真的,不過你相信我么?”
“當然……信!”
“那好,接下來我要同你說的事,你一定要用心聽,我絕對不會害你的。”
“嗯!”
“侯府里的人,你表面結(jié)交便好,且不可深交。他們對你說的話,你聽著就行,不要多嘴,不要亂管閑事。若是他們讓你做什么,切記不要立即答應,就說要考慮一下,等你回來,我同你一起合計,再給他們答復?!?p> “好?!?p> “還有,今日世子爺帶你去的地方,并非是什么好地方。我一時間說不清,但你只需知道,我不會害你的,那種地方還是盡量不要去?!?p> “好?!?p> “最后,白天你對我做的事情,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再做了?!?p> “為何?”
“武侯一門也算上三貴族,禮教嚴格,你若肆意妄為,很可能會給我……們帶來麻煩?!?p> 其實后宅的束縛大多對女子嚴苛,對男子一點兒影響都沒有,聶薇霜故意把阿章帶上,是為了讓他有緊迫感,讓他了解到自己相親就親的那些壞習慣,也會給他帶來壞處。
“我不怕……有我在……你也不必怕……”
“……”說了半天,她都白說了。
聶薇霜下意識就掐住了他兩邊臉頰,“不行!動武更不提倡!這里是侯府!你還當在鄉(xiāng)下呢!”
吼完聶薇霜就后悔了,因為阿章好半天都沒吱過聲,但他摟著她的手沒松。
就在聶薇霜以為他肯定很生氣,自己說不定就接受一番粗暴的折騰以示懲罰,誰料沒有。
須臾,阿章的聲音緩緩響起,“我知道了……都聽你的……”
聶薇霜松了口氣,但阿章接下來的話又令她背脊一僵,
“那今晚……我可以……抱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