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兩月前回了蘇州，近幾日為了陸川行的事才進京。

　　她在府上見到楊玄，他風塵仆仆，送來了陸川行的手書。陸川行在手書上說明自己暫時不方便露面，卻為她買好了去蘇州的船票，交代她跟楊玄一起上路。

　　她隱約察覺到了什么，問楊玄道：“公子出了什么事？”

　　楊玄直言道：“他暫時平安無事，往后就不知道了。”

　　她疑惑地問道：“楊大人什么意思？”

　　楊玄道：“他跟當朝宰相作對，結局只有兩個，一個是成功，再與官場無緣。二是失敗，把自己身家性命搭進去。”

　　“你說什么？作對？”

　　她一時沒能接受楊玄的說法，他說的“作對”是什么意思？

　　楊玄道：“你難道不知？秦相入獄，就是陸川行的手筆呀！”

　　“楊大人可是在說笑？”

　　楊玄進而道：“我看起來像說笑？”

　　她頓時心亂如麻，又覺得不可思議，陸川行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他為了秦湘弄得自己狼狽至極，為了巴結秦茂之弄得自己在京中抬不起頭來。現在卻跟秦相作對，為了什么？

　　“我不信。”她說道。

　　“看起來你不了解陸川行，他這個人，這輩子只為了一件事，那就是讓秦相的人頭落地。在此之外，他還能考慮到你的安危，難能可貴。”

　　“我不信。”她重復道。

　　“不管你信不信，你收拾一下，三天后我來接你。”

　　“我不走。”她說道，“不弄清來龍去脈，我絕不離開。”

　　楊玄道：“你跟我離開，我自會告訴你來龍去脈。”

　　“你只管告訴我，他要秦相的命，是為了誰？”

　　楊玄道：“這點我無可奉告。”

　　“你無可奉告，我自己去查。”她抓起披風，冒著大雪沖進院子里。

　　“你瘋了。”楊玄抓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摟在懷里，道，“你去查，你有幾條命能查？”

　　她不管不顧地推開楊玄，道：“公子還在京中，我不會跟你去蘇州，你走。”

　　楊玄道：“好，刀山火海你想跳，我不攔你。”

　　她抖落肩上的細雪，倔強地甩開楊玄的手，推開緊閉的院門。

　　她沒踏出第一步，楊玄再一次拉住了她。

　　他雙眼泛紅，道：“林小妹，你想再死一次嗎？”

　　她僵在原地，等他說下一句話。

　　“我在蘇揚這幾年，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那日見到你，我便覺得你像，這次我一路調查至京，終于確認是你。你還活著，我入京幫陸川行就沒有意義，我這次回來，只為了帶你走。”

　　她苦笑，原來她的身份這么容易暴露。

　　“我是林渺不假，可那又怎樣？”

　　“你是林家留在這世上的血脈，你若不在了，蘇州林家就不在了。”

　　“所以你究竟要我怎樣才肯說實話？陸川行是不是想借我父親的案子扳倒秦相。”

　　“你說是就是。”

　　她聯想到官場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和暗地里滋生的怨恨，進而想到陸川行的父親和秦相莫不是有過節，他潛伏多年，為的就是取得秦相信任，再了結舊恨。想到這些，她無奈地說道：“你審過我父親的案子，你應該明白里面的水有多深，林家覆滅不過冰山一角。”

　　楊玄道：“我明白，不僅我明白，陸川行比我更明白。”

　　“既然明白，你們為何還要如此行事？借我父親的案子扳倒秦相，愚蠢至極。”

　　“你錯了。”楊玄道，“陸川行不是想借你父親的案子推倒秦家。恰恰相反，他推倒秦家，是為了你父親的案子。”

　　“什么？！”

　　“他想為林家報仇。”

　　思來想去，她還是想不通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