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掉了手機,下車。
手機傳來提示音,我打開,是一段錄屏,我連忙帶上耳機,點開錄屏。
是黎潤芃把他微信里的聯系人每一位都拉了出來,打開聊天板,然后從頭翻到尾。
連他的班主任他都沒有放過。
我也發現了,我現在是他的置頂,但是給我的備注是“宴”,淡淡的一個字。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沒有別人。”我只是平靜地看完錄屏,一瞬間,我覺得黎潤芃是足夠喜歡我的。
他說:“真的沒有,不過我現在要去買衣服,可能不能及時回你消息,你要是想說的話先發過來,我到時候回家了回你。”
“好。”
回家,今天母親上晚班,妹妹也去了姑姑家,家里只有奶奶和我。
手機也沒電了,索性我就把手機放在樓上充電。
奶奶吃素,我也跟著簡單地吃了一點晚飯,就回到房間了。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回到房間的我下意識地點開和黎潤芃的聊天界面。
有一條消息,我心里一點點地期待,點開。
黎潤芃發來一張照片,是他穿著一件淡綠色的防曬服,他的皮膚被襯得很白。
“怎么樣,好看吧。”
他像是邀功一樣的話語,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眼角泛起笑意,蔓延到嘴角。
“好看,不愧是我們黎大少爺的審美!”那就日常地捧一下他吧哈哈哈哈。
“哦等一下,我的衣服沾了點油,我要去洗一下它。”
“去唄。”我知道他要去洗衣服的話一時半會肯定是不方便回我消息的,我也不想難為他。
可接下來他說出來的話,發生的事,足以讓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柳僖宴,我們打電話吧。”也許是他心念一動,提出了這個想法。
我的心臟驀地顫了一下。
“免得你又說我和哪位妹妹聊天去了。”
我承認,我的確是心動了。
就是這種偏愛,我要的不多,就這一點點的偏愛就夠了。
“好啊,那你打過來吧。”可能曖昧中的人總是要爭個誰先誰后,我想要他的主動。
下一秒,電話直接打了進來,我想也沒想地點下接聽鍵,速度快到連我的來電鈴聲都沒有響起。
電話接通,先是一陣沉默,緊接著,我和黎潤芃同時開口:
“誒你不是要洗衣服嗎。”“你現在可以打電話嗎。”
該說不說,我們這怎么不能算是一種別樣的默契呢?
“嗯對,我現在準備去衛生間。”他搶先一步地接過話題,回答了我。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我給他的備注:我那概率極小的曖昧對象,這樣的備注好像怎么說話都顯得藏著另一層意思。
這個備注還是上次他問我生日的時候改的,黎潤芃本人也是知道的。
“你去唄,你就把手機放在一旁,我陪你聊天。”我順勢從凳子上站起身來,直接坐在了地毯上。
我想著他都在做些什么,我要是就這么白白地和他聊著天,豈不是顯得不那么統一?
我隨手就翻開了我手邊的一本生物基礎知識填空,挑了不怎么會的一章開始寫。
手機就這么開著免提放在桌子的一邊,我伏在桌前,開始寫生物習題。
“今天新買的眼鏡,等到時候到了學校,你就可以看到我了。”他語氣輕快,和我分享他的喜悅。
盡管今天我去市場沒有找到我心儀的玉線,可是黎潤芃今天配了一副很適合他的眼鏡,我同樣也為他感到很開心。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一樣,我很喜歡也很享受這種感覺,像是把我放入了他的生活里一樣,我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我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些毫無營養的話題,我覺得他已經是我足夠信任的人了。
“誒,你不打算談戀愛了嗎,我發現你之前和我說你前女友的時候挺義憤填膺的。”我總覺得現在就是說這個事的最佳時機。
也許是我的邊界閾值比較高,其實連現在打電話我都覺得有些曖昧了。
“嗯,有吧,看她答不答應。”他看似無意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這通電話就已經變了性質了。
“你覺得呢,她會答應嗎。”我忐忑的心此時達到了頂峰,這就是在吊我的胃口。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輕笑,心臟的節奏走得更快了。
死嘴你快說話啊,急死我了。
“會,我覺得無論是誰都會答應你的。”我說出自己的心里話,期待著他的下文。
就在此時,門嘎吱一聲的被打開了。
我猛地一個回頭,看向來人,是母親。
電話那頭黎潤芃正準備說話,我已經聽到了他開口的語氣詞。
完了完了,我立刻伸手把桌邊的手機撈回來,然后按下聽筒鍵,把音量按到最小,把手機摁進懷里。
“怎么了媽媽?”我緊張地開口詢問道,心里默默地祈禱黎潤芃千萬不要講話。
母親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直勾勾地看向我的雙手護住的手機,然后再看向我:“你在和誰打電話嗎?緊張什么?”
我搖搖頭,盡量顯得不那么惶恐。
“沒有,我在問他們作業寫哪里。”話畢,我看向桌子上的習題冊,不說話。
黎潤芃大概是聽到了我和母親的對話,手機的那頭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剛剛實在是太緊急了,我連麥克風都沒有關。
母親還是遲疑地看看我,不過沒打算追究下去:“行,別閑聊,趕緊把你的作業寫了。”
我點頭,回了聲好,起身把母親送出房間,把房門關上,但是沒有鎖,我的門鎖早就是壞的了。
聽到門外沒有動靜之后,我從懷里拿出手機,看了眼手機界面,電話沒有掛掉。
“……黎潤芃……?”我試探性地叫他的名字。
“嗯,在。”平靜的聲音傳來,我也呼出一口氣,不過:“你剛剛聽到多少我和我媽的對話。”
沉默。
“要說聽到些什么的話,就是我什么時候和你成為同學了?”他好像在憋笑,尾音上揚。
我心里的石頭落下了一半,坐回桌子前,又翻開生物習題,拿起筆開始準備寫。
“哈哈,這不是我媽嗎,難不成我說是個比我小的學弟嗎?”
“不能嗎,我就這么拿不出手嗎?”
我靜靜地聽他說,手上動作不停,然后淡淡地開口回應道:“哎呀,沒事沒事,不過我剛剛聽到你在說話,你說了什么啊?”
黎潤芃安靜了一瞬,緊接著說道:“也沒有什么,就是說你要是想談戀愛的話我可以陪你談,就算只到你高三畢業也可以。”
他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的詢問意味,還有一點的委屈。
砰砰,我的心臟狠狠地被擊中,我真的抵抗不了這種啊啊啊啊。
“不用不用,沒事的,我也不是說什么非要談,到時候再說吧。”可是我還是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說笑還是認真地用玩笑的語氣表達他的心意。
我寧愿把這些話當做他調笑我的前提,也許拒絕才是最好的回答吧。
他沉默了,是一段長久的安靜,我們誰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