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復合
他想說的,她心里都知道。
“你想說,讓我原諒你,想跟我解釋你和周知意的事情,是嗎?”
冬至穿著高跟鞋,身高恰好到他肩膀,先是一股淡淡的古龍香逼近,再是她深褐色的眼眸。
蕭期緊張得咽咽口水,雙耳緋紅。
心事被說中,他也不退縮。
“是,我想我們不要再因為她產生更多的誤會,我想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可以嗎?”
冬至臉上沒了笑意,“我想你知道我的性格,既然做了,沒什么好遮掩的,不是嗎?”
這話,刺痛蕭期,也刺痛她自己。
說完,不等他開口,冬至便抽身先行離去。
她何嘗不想好好坐下好好聊,道理誰都懂,可真正要做,難。
只要看見他,想起他,自己就會控制不住想起那個吻。
或許他們之間確實沒什么,可她就是心里難受,一句簡簡單單的原諒不難,過心里的那道坎才難。
到家,四周詭異的安靜。
只有沙發邊的落地燈亮著,冬至身著單薄把自己關在陽臺上,煙霧繚繞間,蕭期看清她兩指之間的煙還剩下一半。
蕭期快步跑去打開門,陣陣寒風冷得徹骨。
他的心狠狠揪起,“你瘋了嗎?!身體還想不想要了!”
冬至無視他的怒火,懶懶掀開眼皮。
“你不是要聊嘛,我現在很冷靜。”她甚至還貼心替他準備好了小凳子。
“坐。”
既然勸不住。
蕭期干脆也脫掉外套,露出里面穿的薄襯衣。
冬至眼里閃過一縷詫異,不過轉瞬即逝。
蕭期看著她,眼眸里的冷霜褪去,神色認真。
“那時候運動會她約我出去,我只是想告訴她,我和她沒可能。”
蕭期拿出手機,找到錄音,點開。
一陣沙沙聲過后,軟糯的女聲傳來。
冬至身軀一僵,腦子里混亂到失去思考,只大口大口吸著煙。
“楚冬至你好,我是周知意,首先,我要對你和蕭期說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當時在一起,當時是我主動約他出來,是我太喜歡他才一時沒有克制住自己,讓你們因為我產生隔閡我很抱歉,對不起。”
后文說的什么,冬至沒仔細聽,過往的回憶隨著煙霧飄散四分五裂。
裂開到她連這幾年氣的,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周知意,是吻,還是氣,亦或者是自己內心的芥蒂,連她自己都快分不清了。
錄音播放完,蕭期牽過她的手,放在自己唇邊。
呼出的暖氣輕輕拍打在她的手心。
“我知道你氣什么,我洗干凈了,我那天回去把自己洗得很干凈。”
冬至心尖兒發酸,像吃下一顆還沒長成熟的青梅。
冬至扯著唇,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既然有些事情注定忘不掉,那就不忘吧,或許荒涼的土地上,該重新長出新的東西。
想到這,冬至俯身,在蕭期唇角輕輕烙下一個吻。
那是周知意吻過的位置,既然不能忘記,那就覆蓋掉。
蕭期單手輕附上她的肩膀,嗓音輕顫,“冬至…”
冬至不回答,順著唇角吻到脖頸,感受他的顫栗,他的情,他的欲。
兩人肌膚相貼,冰冷的觸感把他的理智拉回,“我們先進去,好嘛?”
冬至輕啄他的唇,知道他內心抵觸。
“休息吧。”
蕭期被撩得火熱,身下鼓起小帳篷,還未等到他挽留,冬至拉著他進屋。
“快去休息吧,時間也不早了,晚安。”
蕭期無奈扶額,一把把人撈過來抱在懷里,朝房間里走。
“每次撩完就跑,這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
冬至猜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纖細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
柔軟的床凹下去一大塊,蕭期拉開被角蓋在兩人身上,等了半晌,預想的事情沒發生。
冬至在他懷里轉過身,感受他因為忍耐而發熱的身體。
蕭期喘息聲稍重,明亮的眼眸在黑夜里灼燒著懷里的人。
冬至知道他忍得難受,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被子滑落堆疊在小腿間。
唇齒相交,蕭期被吻得七葷八素,冬至的手還在身體各處點火。
唇瓣分離,蕭期還剩下一絲理智。
“我沒買。”
“?”冬至皺眉不解:“買什么?”
蕭期有些難以啟齒,臉色緋紅:“套。”
冬至失笑,嘴唇在他的下巴輕啄,“沒關系,我不用那玩意兒。”
‘轟—’心臟快速跳動,蕭期忍得難受,腦子里的弦就快要斷開。
“這樣對你不好,我明天去買……唔…”
話盡數被冬至堵在嘴邊。
“別說話”冬至拉他坐起,自己坐在他腿上,感受他的炙熱:“吻我。”
衣衫逐漸褪去,兩人吻得忘情,冬至纏住他的舌攻城略地。
蕭期到現在仍然記得。
緊,緊得他頭皮發麻,仿佛下一秒就快瘋掉。
全身的氣血都朝小腹聚集。
冬至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美,身體舒展開,透過微光能看見她全身粉白。
像朵午夜未被采摘的曇花。
在不知道第幾次再來的時候,她不經后悔起自己做的決定。
恍惚間,冬至只記得自己被重新抱起,似乎是換了地方,接觸到的布料微涼,卻格外安心。
再次醒來,是在下午。
唐寧告訴她,自己剛下飛機。
“行,到家給我打電話。”一開口,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你怎么啦?!感冒又加重了?昨天不是還挺好的嘛?!”唐寧像個老媽子,在電話里絮絮叨叨個不停。
冬至睜眼,這才迷糊發現自己身處自己房中。
一動,身上各處泛起密密麻麻的痛,痛入骨髓。
蕭期聽見她房間的聲響,開門進來。
“怎么樣?要喝水嗎?”
冬至痛罵:“我喝你.媽,扶我起來。”
電話對面的唐寧聽見兩人對話選擇閉嘴,順嘴吃一手瓜。
冬至沒穿衣服,身上的痕跡青青紫紫,遍布全身。
她拉被子蓋好,不禁發出疑問:“你是禽.獸嘛蕭期?”
后者不說話,墨色的眸子諱莫如深。
只剛剛那一眼,感覺又來了。
察覺他的心思,冬至狠狠剜他一眼,自然的指揮道:“把我衣服拿過來。”
唐寧矗立在機場門口,一臉我聽到了什么的激動,眼睛睜得溜圓。
她默默掛斷電話,激動得雙手顫抖。
看來冬至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冬至懶得下床,腦子暈乎乎的,像裝了漿糊。
蕭期做好粥給她端進房間。
冬至邊喝粥,邊問他:“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
蕭期:“去哪?”
冬至:“回家拜見伯父伯母啊。”
蕭期:“我放心不下你,今年就先不回去了,之后有時間再回。”
冬至了然。
蕭期幫她擦嘴角,嗓音輕柔:“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冬至心情好,隨口答應下來。
接下來十幾天,蕭期就負責在家里當家庭煮夫,冬至高興時彈彈琴,閑下來補補覺,不用上班還有人做飯的日子,面色都紅潤了不少。
一月二十九日,難得的好天氣,太陽照在身上開始有絲絲暖意。
蕭期作為Nirvana俱樂部的高級會員,收到摩展會的邀請毫不意外。
只是……
蕭期理理袖口,“你真要跟我去?”
冬至對這方面興趣不大,這兩天總能在網上刷到,難免勾起點兒好奇心。
“當然。”冬至紅唇輕啟,羊毛大衣包裹住她姣好的身段,酒紅色的頭發垂在腰間,說這話時眉眼展開,東方韻味十足。
蕭期主動給她提鞋,替她穿上。
冬至看他選的黑絲絨紅底高跟鞋頗為滿意。
話說起來,那一柜鞋可花了蕭期好十幾萬。
也是舍得。
蕭期牽起她的手心,手指忍不住摩挲,弄得冬至有些癢,“走吧。”
摩展會現場。
蕭期兩人到的時間剛好與中午人最多的時候錯開,不至于人擠人走不動路。
張雪率先注意到他的車輛開進來,跟周圍人打了招呼一路小跑過去。
蕭期熄火下車。
“蕭期,我們正等你呢!快跟我進去吧!”
蕭期繞到車另一邊,主動牽冬至下車。
張雪眼神探究,眼前這個女生美得讓人挪不開眼,兩人舉止也如此親密。
張雪剛打過招呼的幾人第一次見蕭期帶女生來這種場合,推搡著往這邊趕來,想看個清楚。
走在最前面的藍發帥哥忍不住先開口詢問:“哎呦!蕭期可算來了哈,這位是?”
蕭期拉住冬至的手搭在自己臂彎,和幾人介紹道:
“她叫楚冬至,鋼琴藝術指導師,我的未婚妻。”
冬至不解,抬眸看他。
蕭期朝她眨眨眼,附耳解釋:“反正我這一輩子只會娶你,只是個稱呼。”
眾人面上了然,還是控制不住驚嘆。
“沒想到嫂子長這么好看啊!快里面坐!”
張雪聽到名字時瞳孔忍不住一沉,她并不認識冬至,可也聽過不少關于兩人的過往,萬延偶爾還拿冬至這個名字來打趣他。
沒想到,兩人重逢之后關系發展如此迅速。
見她發神,藍發帥哥悄悄折回,拉她跟著進去。
會展場地很寬敞,多數人拿著手機拍照打卡。
冬至蹙眉,從剛一進來她身體就有些不舒服,會展窗戶少,人員密集場地又大,空氣不流通,再加上自己感冒沒好完全,腦子脹脹的直發昏。
藍發帥哥帶兩人穿過繁瑣地帶,直達角落辦公室。
辦公室是臨時搭建的,可該有的東西都不少,最主要的是窗戶都大大開著,冬至這才緩過來,幾人落座閑聊。
藍發帥哥給兩人倒水,和蕭期解釋道:“老大處理突發事件去了,知道你要來,人馬上就到。”
張雪坐兩人對面,眼眸里滿滿的酸澀。
冬至察覺到,抬眸。
兩人對視片刻,張雪率先移開眼。
蕭期捏捏她手心,語氣頗為自豪的問她:“你知道我之前是干什么的嘛。”
冬至挑眉:“機車賽車手。”
坐斜對面的一個小胖開口:“對對對!蕭哥沒退役之前那可是Nirvana的頂梁柱呢!”
冬至毫不意外,這幾年自己雖然沒有主動了解他的動向,卻還是能從網絡里看到,偶爾也能在學校里遇見帶著他掛件的小粉絲。
有些人看似不見,卻從來沒離開過對方的生活。
“你退役了?什么時候的事情?”
這兩年她不怎么刷微博,專注力都投放在自身。
藍發帥哥接過話茬,想起那次比賽還是心悸:“是啊,去年蕭期還想拿個冠軍回來呢!”
說到這他就氣,使勁揉捏手里的花生。
“媽的蔣林!他別蕭期車這事兒我記他一輩子!”
沙發上幾人情緒被帶動,說起這事心里也憋屈。
“行了”蕭期輕聲安撫幾人“我這不是沒事嘛。”
“再說他不也被禁賽一年了嘛。”
藍發帥哥語氣激動,伸手比劃:“才一年!你可是受了傷沒辦法再參加比賽了!這能比嘛!”
“其實……”蕭期握住冬至的手,“沒有那次事故我也打算退役了,只是還沒想好怎么說而已。”
說這話時,他神色平淡,要不是冬至感覺他的手在收緊,自己都差點信了。
幾人不約而同看向冬至,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這個行業確實存在未知的風險,除了熱愛,誰又敢拋下自己的所有去賭呢。
門開,Nirvana的老大許南禹走進來。
冬至原本以為資本家多是上了年紀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可來人看著卻很年輕,歲月只在他眼角留下幾條細紋。
許南禹抱住蕭期,面上欣喜“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了,老大。”蕭期輕笑。
許南禹松開他,仔細上下打量一番。
蕭期剛進Nirvana俱樂部時,還帶著少年般的偏執韌勁,那時許南禹格外欣賞他,透過他,能窺見自己年輕時的模樣。
最重要的是,他有野心,做事情追求極致的完美。
時間一晃四五年也就從指縫溜走了,眼見著曾經的少年也長成現在俊逸非凡的模樣,內心不禁感嘆。
“自從半年前見一面之后,你小子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想敘舊都找不到人!”
蕭期眼眸稍彎,和他介紹冬至。
許南禹左右打量兩人,心里猜出個大概。
“般配!”
蕭期剛到俱樂部時和誰說話都帶著冷漠疏離感,后面許南禹和他熟絡起來才知道,愣頭小子看著不大點,對感情卻是格外認真。
有一次蕭期練車,在過彎的時候差點出事,許南禹嚇得不輕,那個時候蕭期頹廢的坐在椅子上,頭發遮住他的眼,許南禹居高臨下看不出他的神情,只記得他說:“老大,我難過。”
那是蕭期當他面第一次外露出傷心的情緒。
之后許南禹帶兩人去未開放的場地轉了轉,又閑聊了個把小時。
助理跑過來,附在許南禹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么,許南禹眉間緊蹙:“這樣,你們先四處轉轉,我去處理幾個文件。”
“行。”
等兩人走遠,蕭期牽住她的手心把玩。
冬至的手指纖細,白嫩嫩的,很軟。
“有時間我們出去旅游吧。”
“唉!”蕭期驚嘆:“我怎么沒想到,還是你腦子靈活。”說完,他把頭埋在冬至頸間蹭蹭。
柔軟的頭發掃過皮膚,像撓癢癢,冬至笑著躲開。
“我口渴。”
蕭期臉上掛笑,輕吻她的唇。
張雪站在不遠處,眼眸幽暗,手不自覺的收緊。
“在這兒等我。”
冬至點頭,等蕭期走遠才敢大聲咳嗽。
她感覺胸口憋著股氣,臉色漲成豬肝色,一口鮮血嘔出。
——
過完新年,唐寧動身回到青陽市。
冬至蕭期的旅行計劃也完善好,就差定時間買機票。
三人在機場通道外等她出來,不少人側目,眼神偷偷打量兩人。
冬至的頭發染回黑色扎成丸子頭盤好,皮膚透著一股病態的白皙,蕭期衣服和她配套,眼眸明亮的注視著前方。
在路人看來,兩人簡直是天作之合。
唐寧隨人群走近,率先瞧見三人,伸手招呼。
“我在這兒!”
萬延眉眼舒展,飛奔過去接過行李箱。
唐寧臉色微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兩人順著人流與冬至蕭期匯合。
唐寧親昵的挽住冬至的胳膊詢問:“你們什么時候出發呀。”
出門前冬至就和蕭期聊過這個話題,她將商議出來的結果告訴她。
“后天。”
唐寧看看和萬延站一起的蕭期,“反正你們還沒出發,帶我一個不嫌多吧?”
萬延嘴比腦子快:“你去我也去!”
冬至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轉頭看蕭期。
后者思考片刻,嗓音清冽開口:“不耽誤你們工作進度就行,反正人多也熱鬧。”
在等蕭期開車過來的功夫,唐寧萬延兩人就已經請好假買好機票,亢奮的期待起這次旅行。
“我之前就老在網上刷到大理洱海,那藍天白云。”唐寧光想想就咋舌。
冬至窩在副駕,興致缺缺,后座兩人仿佛進入無人之境,暢談起到地方剛吃什么特色,該去什么地方打卡拍照。
送唐寧到家樓下,萬延還有些舍不得,蕭期不多給兩人談話的機會,一腳油門開出去,萬延喊道:“你晚上來我家吃飯啊!我燉豬蹄給你吃!”
“好!”唐寧莞爾一笑,還沉浸在甜蜜蜜里。
風一吹,路邊的葉子嘩嘩落下,唐寧回過神來,趕忙拉著行李箱回去收拾旅行要帶的衣物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