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瑤這么一攪和，他們只能等下一趟電梯。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靠在一起低聲說話，誰都沒有分給明瑤多余的眼神。

　　自然也就沒有看到她眼底的嫉妒和扭曲。

　　“阿淵，你既然來醫院了，忙完了可以去看看年年嗎？”

　　明瑤眸光一閃，擺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請求意味。

　　提起年年，裴霆淵和郁晚晚眉頭同時皺起來。

　　她又拿年年說事！

　　上次的事鄭鈞還在調查，正有點眉目，這會年年又出事了。

　　“他怎么了？”

　　裴霆淵還是出聲詢問，但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郁晚晚的表情，生怕她有一點不耐煩。

　　幸好，郁晚晚神色依舊平靜。

　　明瑤忙不迭回答：“是支原體肺炎，醫生說有點嚴重，他一直說想見爸爸呢！”

　　裴霆淵皺眉，最近病毒肆虐，年年還小，很容易被感染。

　　他抬手朝跟在不遠處的鄭鈞招了招手，對方立刻小跑過來。

　　“口罩。”

　　鄭鈞立刻從包里取出來兩個一次性口罩遞過去。

　　裴霆淵拆開，在明瑤的目瞪口呆中給郁晚晚戴上。

　　“你現在抵抗力弱，得注意點。”

　　裴霆淵還是有點懊惱，早在一出門的時候他就應該把口罩給她戴上。

　　郁晚晚眨巴眨巴眼睛，瞄到明瑤呆若木雞的表情，差點沒笑出來。

　　嘴巴被擋住，但還是能從她的眼睛里看出點笑意。

　　裴霆淵摸了摸她的頭，給自己也戴上一個口罩。

　　沉思片刻，他拒絕了明瑤。

　　“既然他生病了，那就好好養，我讓人多注意他。”

　　現在郁晚晚有了寶寶，他不能因為去看望年年而讓他的老婆孩子承擔風險。

　　電梯來了，裴霆淵護著郁晚晚進去，一邊叮囑鄭鈞。

　　“你派人過去說一聲。”

　　“是，老板。”

　　鄭鈞點頭答應，看著電梯門合上才轉頭看向明瑤。

　　他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明小姐，請問年年少爺的主治醫生是哪位？”

　　明瑤怔怔地看著電梯沒有回神，鄭鈞問了好幾遍她都沒有反應。

　　“不用了。”

　　直到電梯門再次打開，從里面走出來一對陌生男女，明瑤才回過神。

　　她看也不看鄭鈞，轉身就走，背影有些失魂落魄。

　　“嘿這人……”

　　鄭鈞撇撇嘴，從包里取出消毒噴霧給自己從頭到腳噴了一遍，也戴了個口罩。

　　醫院三樓。

　　明瑤從樓梯爬上去，靠在樓梯間里摸出來一包煙。

　　她蹙眉，動作熟練地點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

　　瞇著眼睛，她仿佛又看到裴霆淵和郁晚晚在她眼前親親我我。

　　一想到那個小崽子生病住院，自己被迫守著，明瑤就一肚子火。

　　要不是為了讓明承允放心，她早就纏裴霆淵去了。

　　“憑什么！”

　　明瑤狠狠地踩著腳底下的煙頭，跺了跺腳，細長的指甲陷進肉里也沒有發覺。

　　如果那小崽子丟了就好了！

　　如果郁晚晚的孩子流了就更好了！

　　明瑤幻想著他們消失后自己的美好生活，胸口劇烈地起伏。

　　不知怎的就突然愣住，眼底精光閃爍。

　　“怕感染病毒？呵呵……”

　　明瑤冷笑，往嘴里塞了個口香糖，轉身走出樓梯間。

　　進門之前，她也翻出一個口罩戴上。

　　病房內的年年剛輸完液，靠在保姆懷里小口地吃著蔬菜粥。

　　看到明瑤，他身體本能地縮了一下。

　　保姆敏感地察覺到，卻連頭都不敢抬。

　　“我來喂他，你出去吧。”

　　明瑤從保姆手里奪過粥碗，動作非常不耐煩。

　　年年一僵，下意識拉住保姆的衣擺，但因為視角遮擋，明瑤并沒有看到。

　　“怎么還不出去？”

　　明瑤見保姆遲遲不動彈，忍不住皺眉呵斥。

　　“哎，我這就走。”

　　保姆眼皮子顫了顫，握住年年的手捏了捏，看了他一眼，低著頭快步走出病房。

　　她一走，年年就低垂著頭，一動都不敢動。

　　明瑤攪了攪粥，“你怎么回事，故意讓其他人知道我對你不好？”

　　她聲音不大不小，卻重重砸在年年頭上。

　　四歲這個年紀，本應該是天真爛漫，但托明瑤的福，年年非常早熟。

　　他早就能分辨出來明瑤語氣的好壞。

　　“我沒有……”年年小身子不受控制地發抖，聲音低低的幾乎要聽不見。

　　“大聲說話！”

　　明瑤看他這副樣子就來氣，把勺子扔進碗里，溫熱的蔬菜粥濺到年年手上。

　　他不敢躲也不敢去擦，整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樣。

　　“我問你，你想不想跟你爸爸一起生活？”

　　明瑤直勾勾盯著年年，見他不說話，有些煩躁地拽著他的頭發強迫年年抬頭。

　　“說話！想還是不想？”

　　年年大眼睛驚恐地看著她，打量許久后，低低地說了聲，“想。”

　　“想就老老實實聽我的。”

　　明瑤壓著嗓子小聲叮囑他，重復了好幾遍才松開手，抽出紙巾擦著自己的手指。

　　“行了，你去吧，八樓，不用我送你吧？”

　　年年急忙搖頭，掀開被子從床上溜下去，踩上拖鞋晃晃悠悠往外走。

　　明瑤輕蔑地哼了聲，也跟了出去。

　　她跟在年年旁邊一起去了洗手間，但等她進去后，年年又從男廁所走出來，拐了個彎走進樓梯間。

　　明瑤出來后等了十來分鐘都沒見人，唇角扯了扯，才裝作著急地攔住一位男士拜托他進去看看。

　　男人也很熱心，看了眼發現沒人，立刻就要幫忙報警。

　　“大哥，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吧，萬一他和我玩捉迷藏，麻煩警察同志就不好了。”

　　明瑤焦急地說完，一路走一路喊年年的名字。

　　熱心大哥也加入其中，很快就組成一個小團體一起尋找年年。

　　而此時的八樓。

　　郁晚晚躺在病床上，醫生正往她的肚子里抹冰涼涼的耦合劑。

　　裴霆淵守在旁邊握住她的手，居然有些緊張。

　　郁晚晚早就習慣了，因此沒太大反應，突然感覺到手心里一片粘膩，驚訝地看向裴霆淵。

　　“大叔，你在緊張？”

　　男人也不掩飾，坦然地點頭。

　　“畢竟我們是第一次見面。”

　　“噗嗤——”郁晚晚失笑。

　　“大叔，你也太搞笑了，談生意的時候都沒現在緊張吧？”

　　“恩。”裴霆淵點頭，目光灼灼看著屏幕。

　　“我怎么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