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閻玥
葉城的城郊,一男一女從一棟畫著黑色死神彩繪的二層小樓里走了出來。
兩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女人長的尖酸刻薄眼中隱隱憋著一團火,她似是終于忍無可忍了,對著身邊那個滿臉委屈的國字臉男生就是一個爆粟。
“你看看你挑的這個地方!這也能叫密逃?玩個恐怖本,老娘他么差點被逗樂了,還重恐!!!那服化道簡直就是一堆渣,里面那NPC畫的都沒你長的嚇人!
還有!現在都什么年代了,竟然還有用假人來裝鬼的?甄桀盛!今天你也是讓我開了眼了!我告訴你!以后你都不用再約我出來了!我跟你不熟!!!”
說完,女人一把將男人推開,帶著滿臉的怨氣轉身離去。
男人一臉愧疚的沖著她的背影抬了抬手,想要將她叫住,但最終卻只是長嘆了一口氣,帶著滿臉的失落搖了搖頭。
心中升起一股怨氣,甄桀盛想要找這里的老板理論一番,自己的感情就這么涼涼了,總得有個說法吧?
“老板!你家怕不是黑店吧?告訴你,你今天要么給我退雙倍的票錢,要么你就等著吃投訴吧!!!”
柜臺后,一道倩影正忙著往貨架上擺水,那道身影婉約如水,一頭烏黑的長發垂至腰間,為那弱柳扶風般的纖細腰身襯托出一道完美的曲線。
聽見身后的說話聲音,閻月緩緩轉身,隨著她的動作,一張精致而又絕美的側顏緩緩從秀發下露出,瓊鼻朱唇、皓齒明眸。
當她整個人完全轉過來的時候,畫風突變~
那該是怎樣的一張臉啊!甚至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只見女人的臉從正中央被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部分,右邊那張是剛剛一閃而逝的絕美側顏,而左面那張~
那...那不知該不該被稱作為臉,只見那半張臉上橫亙著一道道恐怖的疤痕,似乎是被人用小刀一刀一刀劃出來的,疤痕之上還隱隱盤繞著幾分黑氣,而被那些疤痕圍攏著的,是一只空洞的沒有眼白的墨黑色眼球。
“這位客人,請你冷靜。在您進去之前我就和您提前說過了,進了副本以后,您這票就不退不換了。”
甄桀盛的呼吸一滯,哪怕已經見過一次這張臉的‘風采’,但第二次見卻還是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靈魂沖擊~
看著那只黑洞洞的瞳孔,他下意識的渾身一顫,到了嘴邊的話竟然有些不敢開口了。
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的氣勢瞬間弱了下去,聲若蚊蠅的嘀咕著。
“知...知道了~長的跟鬼一樣,還不如進副本里去演演NPC呢!妝都省得畫了!”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陰風卷過,甄桀盛縮了縮脖子,他再次瞥了一眼閻月的臉,旋即再次心頭一顫,他不敢再多做停留,迅速轉身離去。
看著他有些狼狽的背影,閻玥嗤之以鼻的喃喃說道
“兜里揣十塊錢還想吃龍蝦呢?怎么不上天呢?這幫人也真是的!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都不懂嗎?”
身為一名密室逃脫的老板兼工作人員,像是今天這種情況,對閻玥來說那就是小打小鬧,比這更離譜的客人她都見的多了~
回想著剛剛那個男人的反應,閻月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中閃過幾分惆悵,她的臉并非是被人用刀劃過,那也不是什么疤痕~那些恐怖如厲鬼的痕跡,都是天生的!
或許是源于老天爺的某種惡趣味吧,將天使和魔鬼縫合,勾勒出了閻月這張雙向極致的特殊面孔。
頂著這樣一張臉,想也知道閻月不會有什么太過美好的精力,被遺棄、被霸凌、被欺辱,她幾乎見過所有人性的惡。
閻月一度只能從事社會最底層的勞動,憑借著雙倍的付出以獲取一半的酬勞,只為了在這個世界上茍且偷生。
直到一年前,這令閻月幾度想要放棄的絕望生活被一紙繼承書給打破,根據書文上的描述,閻月的二叔無兒無女撒手人寰,留下了一間密逃店,而閻月正是這間店的唯一繼承人!。
稀里糊涂的接手了小店,閻月總算是過上了幾天人過的日子,雖然店里的生意一直在走下坡路,但閻月并不在乎,她真的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充實、自由!
將最后一瓶水擺上貨柜,閻玥坐在柜臺后單手撐著臉頰,眼神看向窗外的火燒云怔怔出神。
這時,小店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幾個流里流氣的家伙拎著棒球棍從外面走了進來。
疤哥走到柜臺前,厭惡的看了看閻玥的臉,旋即他狠狠將手中的合同拍在閻玥的面前,惡狠狠的說。
“臭丫頭,我勸你別他么給臉不要臉,乖乖把這合同簽了,別逼老子跟你來硬的!”
見到這幫兇神惡煞,閻玥的臉上沒有絲毫懼意,她拎起合同隨便翻了翻,接著不屑一顧的將其甩回疤哥面前。
“我看過你們的規劃圖,我這小樓根本就不在你們的規劃范圍內,而且!就算是要簽,我這小樓上下兩層就值二十萬嗎?你打發要飯的呢?”
疤哥冷笑一聲隨手點起一支煙,他深深吸了一口,將濃郁的煙氣朝閻玥的臉上吐了過去,引得后者發出一陣不滿的輕咳。
“呵呵,能給你二十已經很不錯了,至于規劃圖嘛~你說得的確沒錯,但這是老板的命令,他說你這樓擋了風水,我也只是拿錢辦事而已,我勸你還是識相點別讓咱們都不好過。”
閻玥不為所動,低下頭自顧自地整理起桌上的雜物,絲毫沒有理會疤哥的意思。
“臭娘們,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敢給老子擺臉色,我看你他么是活膩了!給我砸!”
見大哥動了怒,跟著疤哥進來的幾個小弟紛紛上前一步,揮動手中的棒球棍,掄圓了就往店里的東西上招呼,一時之間碎裂的木屑破損的玻璃崩的到處都是。
閻玥表情依舊淡然,她瞥了疤哥一眼,緩緩俯下身子,手往柜臺下面摸著什么東西。
下一秒,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被閻玥狠狠的劈在了臺面上,嵌入木板中的刀鋒距離疤哥那只放在臺面上的手只隔了分毫距離。
疤哥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連忙將手抽了回來,他心中一怒正想翻臉,可才剛抬起頭便對上了閻玥那只沒有眼白的墨黑色瞳孔。
一股沒來由的涼意從疤哥的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嘴角抽了抽,一滴冷汗從額頭滑落。
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幾名小弟紛紛停手,緊張兮兮的朝疤哥的方向看了過來,等著大哥的下一步指示。
閻玥伸手將菜刀從桌上拔出來拎在了手上,她看向疤哥,語氣無比漠然。
“請問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可以從我的店里出去嗎?”
疤哥暗自咬了咬牙,他是道上混的帶著一身傷疤也算是‘久經沙場’,他太清楚閻月剛剛的那個眼神了,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再不走,閻月手中的菜刀下一次對準的,絕對是自己!而不是桌子了!
講實話,要不是今天老板給他下了死命令,他才不想來這兒蹚渾水,每次看見閻月那只沒有眼白的眼睛,他心里都毛毛的,這小姑娘長的,也太他么邪門了!
下意識的往后縮了縮脖子,疤哥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
“臭丫頭,我要是不走呢!”
閻玥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一邊擺弄著手中的菜刀一邊若無其事的用眼角的余光撇向疤哥的咽喉。
“那你大可以試試!”
疤哥表情青紅不定,幾番權衡利弊之后他咬了咬牙,骨氣膽子凝視著閻月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
“看你小姑娘家家的,今天疤哥賣你個面子,下次再來!老子直接推了你這破樓!”
說完,疤哥冷哼一聲,招呼著幾名小弟轉身朝門外走去,如果忽略掉他那有些打顫的小腿的話,這個狠話放的其實還是很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