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舟觸碰到他肩膀的剎那間，姜北城眉頭便深深擰了起來。

　　“不去。”

　　他拒絕得毫不猶豫。

　　少年沒被他冷漠的態度嚇退，反而邁大步子越過他，仿佛不經意般隔在他和姜禾之間，笑容無害：“別這么無情嘛，你不是小禾的哥哥嗎？你和我一起去也是給她買奶茶啊，小禾，你喜不喜歡喝奶茶？”

　　說著，他轉頭看向姜禾。

　　他不提起來還好，但現在仔細一想，她似乎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喝奶茶了。

　　饞蟲動了。

　　女孩頭點如搗蒜，眸光亮晶晶的：“喜歡！”

　　姜禾轉頭詢問周復：“你喜歡喝奶茶嗎？”

　　“我……”周復張了張口，表情像凝固了似的，遲疑了一會兒，才垂眸道：“我沒喝過。”

　　老老實實回答之后，周復感覺自己面部肌肉都變僵了，心中懊惱。

　　唉，還是說實話了。他們一定也會覺得她是個很奇怪的人吧？

　　明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怎么會連現在最流行的奶茶都沒喝過呢？就連小學生都喜歡喝奶茶。

　　以往她的那些同學聽到她這么說，總會脫口而出“你在開玩笑吧”、“你騙人”、“怎么可能沒喝過奶茶啊”這樣的話，然后用一種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個格格不入的異類。

　　或許她不應該說實話的，稍微撒個小慌，把“沒喝過”改成“不喜歡喝”，就不會被其他人當成異類了。

　　可是她實誠慣了，不喜歡說謊，何況對上女孩那雙黑白分明的干凈眼眸，她哪里忍心騙她。

　　短短幾秒鐘，周復的心緒千回百轉，已經做好了聽到質疑的準備。

　　“咦，你沒喝過嗎？”

　　現在要找到一個從來都沒喝過奶茶的年輕人，還真不容易，姜禾看著周復，好像發現了新大陸。

　　周復下意識閃躲她的眼神，因此并未注意到，女孩看向她時目光驚奇，卻沒有任何懷疑、嘲諷的負面色彩。

　　“那就更要嘗一嘗啦！”

　　周復沒料到會等來這么一句話，不由得驚訝抬眸，正對上她笑盈盈的杏眼。

　　姜禾唇角上揚，露出一個陶醉的小表情，“奶茶真的很好喝，你喝過之后一定會喜歡的！”

　　說完，她便自然而然地向周復科普起點奶茶的幾個選項，比如甜度分為標準糖、七分糖、五分糖、三分糖等等，溫度分為冰、少冰、常溫和熱等等，還有杯型和小料的選擇……

　　“你喜歡吃甜嗎？如果你比較能吃甜的話，那我建議你點奶茶的時候選擇標準糖或者七分糖，如果不太能吃甜就選擇五分糖或者三分糖。”

　　周復還沒從“他們竟然沒有嘲諷她”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就猝不及防被動“學習”起了點奶茶的知識，愣了幾秒，才說：“我口味比較淡。”

　　女孩笑起來眉眼彎彎，看她時眸光清澈，似乎沒有察覺到她此前壓抑的情緒。

　　這令周復悄悄松了口氣。

　　見兩人聊得“熱火朝天”，顧之舟忍不住咧嘴笑了，轉眸看見姜北城正默不作聲地注視著沙發上笑盈盈的女孩，笑容一頓，“怎么樣，這下愿意和我一塊兒去買奶茶了吧？”

　　聞言，姜北城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果斷拒絕：“不去。”

　　他納悶：“為什么？”

　　姜北城瞥他一眼，挑眉，語氣中透著幾分輕嘲：“你一個男人拿不動幾杯奶茶？”

　　顧之舟哼了一聲，“區區八杯奶茶我怎么可能拿不動，主要是我剛滿十八歲，還沒來得及去考駕照，缺個司機而已。”

　　旁邊的姜禾聽到“司機”兩個字，忍不住睜圓了眼睛。

　　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小舟同學他是真的厲害，居然敢說要讓姜北城當司機這種話。

　　本以為姜北城聽到他這話，即便顧及體面不明顯翻臉，也會直接轉身離開。

　　然而他的反應卻出乎姜禾的意料——

　　“十八歲？”

　　“毛長齊了嗎，就上戀綜？”

　　男人的面色看不出喜怒，嗓音低沉，語調也是淡淡的，但說話時儼然是常年上位者的姿態，仿佛是長輩以俯視的目光在看小輩，透著幾分輕蔑。

　　姜禾聽傻了。

　　哥哥關注的重點居然是十八歲嗎？

　　可是顧之舟好像沒有招惹他吧，他為什么要用這種語氣說話？

　　在姜禾的印象中，姜北城少年老成，心智比同齡人要成熟得多，憑借出色的外貌和雙商，無論是學業還是事業，都做到了拔尖。

　　和她不一樣，姜北城總是知道在什么樣的場合、面對什么樣的人應該說什么樣的話，他被稱贊最多的話便是沉穩識禮。

　　要不是親耳聽見，她絕不相信這么尖銳的話會從姜北城口中說出。

　　他該不會是被宋韞那個反復無常的家伙給傳染了吧！

　　姜禾擔心顧之舟會因此生氣。

　　太嚇人了，這個戀綜有毒嗎？怎么她才來第一天，身邊就總是有人吵架？

　　不過好在她的擔憂是多余的。

　　“也許這就是命運的指引吧，”顧之舟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說：“要是沒有上這個戀綜，我怎么有機會見到小禾，認識小禾呢？”

　　“……”

　　姜北城沒說話，微微斂眸，遮住眼底泛起的冷意。

　　姜禾冷不防打了個哆嗦，莫名地抬眸，快速地看了姜北城一眼。

　　哥哥好像很不開心。

　　是因為他不愿意陪顧之舟去買奶茶，但顧之舟總是纏著他的緣故嗎？

　　她眨了眨眼，對顧之舟說：“其實我也考到了駕照，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

　　話未說完，姜北城突然抬眸看了過來，出聲打斷：“我陪你去。”

　　姜禾：？

　　什么情況？

　　沒等她看清姜北城的表情，他便轉身走向門口，留給眾人一道背影。

　　“走。”

　　招狗似的一聲。

　　顧之舟咬了咬后牙槽，在姜禾迷茫地看來時，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容，“等著我們給你們買奶茶回來哈。”

　　-

　　驅車去奶茶店的路上，與在別墅時不同，兩人沉默不言，全程零交流。

　　奶茶店的店員詢問他們要點什么奶茶時，顧之舟看著琳瑯滿目的菜單，撓了撓頭。

　　壞了！他好像忘記問她們想喝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