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溫度要比室內高很多,幾乎剛走出影廳,祝嘉便感到一股無形的熱浪撲面而來,將她裹挾。
夜間的城市燈火通明,偶爾漾起那么一兩絲風,不一會兒又歸于平靜。
嘈雜的人聲中,許駱慢條斯理地從口袋里拿出包未開封的紙巾:“你頭發散了。”
祝嘉先是愣了半秒,隨后無所謂地笑了笑:“哦。”
喬橋今日閑來無事,便給她們寢室里的每個人都編了辮子。明明這發型與她一身黑的穿著不怎么搭,但她到底也還是沒拆。結果沒想到看了個電影下來,該散的散,該亂的亂,早就不成形狀了。
許駱微微一笑,拆開包裝,拿了張紙巾給她,“擦擦汗,我幫你扎頭發。”
祝嘉有些不可思議:“你還會扎頭發呢?”
他給的那張紙巾上蘊含著淡淡的花香,祝嘉聞著莫名安。她瞥向他垂落在肩的長發,頓了頓,不由嗤嗤地笑出了聲。
差點忘記了,他是長發男,平日里也會扎頭發什么的。雖然她只在許駱的朋友圈里見過他把頭發扎起來的模樣。
“這么驚訝干什么?你這樣笑得我有點慌張。”他站在她身后,低頭取下她的皮筋,“我以前只會扎頭發,不會給女孩兒編辮子。”
皮筋沒地方放,許駱只好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黑色的皮筋襯得他手腕極白,腕骨清瘦。
沒有梳子,許駱只好用手指捋順她烏黑蓬松的頭發,但又怕弄疼她,他幾乎是是小心翼翼地控制好力道,手五指不深不淺地插進她頭發理,背上的青筋脈絡分外明顯。
許駱將她的長發分成兩股,垂著眼睛又認真地將其中有股頭發分成三股,開始互相纏繞、編織。
離得近的原因,許駱甚至能通過淺淡的洗發水香味兒分辨出她用的是什牌子的。
他先是有些不確認,但聞得久了,唇角的笑意也就愈發濃郁了——他的同款。
“那你現在怎么會了?”祝嘉小弧度地回頭望了一眼,只能看到他的修長漂亮的手指。
“情人節那天,你的辮子也散了。”許駱輕聲哼笑,取下手腕上套著的皮筋,一圈又一圈地纏在她的發尾。
他本就比她要高一些,路燈下兩人的影子被也是如此。不仔細看的話,或許還會有人覺得是他從身后抱住了她。
皮筋纏到第三圈時,許駱撩起她右側的長發,繼續低頭為她織著辮子。
祝嘉“嗯“了聲,靜靜聽著。
他又笑了下,聲音從她耳后傳來,低沉磁性又好聽:“那天之后,我就開始上網找教學視頻了。想等你下次辮子散的時候,給你編。”
祝嘉呼吸一停,只感覺心里的那朵雛菊,驀然掉落了一片白色的柔軟花瓣,而后湖面泛起的漣漪越擴越大。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在心尖迅速蔓延,將她卷席。
“第一次編,可能有點不太好看。”他白皙指尖捏著她微微上卷的發尾,纏上最后一圈皮筋。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頸側,曖昧又純情。
“還行,不丑。”祝嘉低頭看了眼垂在她身前的兩股麻花辮,腳步微抬,將紙巾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
“我覺得,或許此刻的我們需要一張合照?”許駱笑了笑,快步走到她身側,動作利落地打開手機相機。
在他舉起手機的那一剎,祝嘉配合地望著鏡頭,露齒一笑。
他伸手親密地攬著她的肩,明明是他提出合照的要求,目光卻總是不自覺地偏離鏡頭,滿含愛意,笑望著鏡頭之外的她。
祝嘉有些不太自然地輕咳了兩聲,提醒道:“你看鏡頭呀!”
許駱這才乖乖望著鏡頭,她做什么表情,他便跟著學,合照親密又搞怪。
說是一張照片,但他實際上卻連續點了好幾次快門。
他滿意地翻看著已經拍攝好了的照片,故意詢問:“可以發微博超話嗎?”
祝嘉倒是對這些無所謂:“當然。”
畢竟滾圈又不是飯圈。
明亮的燈光流淌在她微翹唇角,空氣都悄然上升了好幾度。許駱趁著沒人注意,飛速偏過頭,蜻蜓點水一吻,落于她唇間。
祝嘉寵溺地笑了下,將他拉入昏暗無人的巷子里。她驀然抬手扯住他的衣領,按住他的后腦勺往下壓。
性格使然,她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做些較為曖昧的事情。
祝嘉微踮起腳尖,柔軟的唇瓣粗魯地落在他溫熱的唇上。
許駱呼吸急促了些,有些站不住地倚著墻,他伸手摟著她的腰,眼神逐漸迷離恍惚。
“快呼吸不過來了……”在理智還沒被吞沒之前,他眼尾泛著紅,喉結滾了滾,小聲又性感地來了這么一句話。
祝嘉狐貍眼輕抬,望見他額頭覆了層薄汗,臉頰也紅了很多。
她笑著拍了拍他滾燙的臉頰,輕聲道:“這才叫接吻,懂了嗎?”
許駱點認真地點頭,忽而伸手護在她腦后,將她抵在墻角,來了個反客為主。
劇烈的心跳聲中,祝嘉不輕不重地掐住了他的喉嚨。她微偏過頭,汲取著微甜的空氣。
他微微一怔,卻還是乖巧得可怕,溫柔地俯身向她索吻。
“夠了。”她拇指指腹輕輕按了按他喉結,換來他小聲的悶哼。
許駱笑了笑,下巴抵在她溫暖頸窩,他呼吸急促,胸腔起伏劇烈,顯然還沒怎么從剛剛的吻中走出來。
祝嘉感覺熱,下意識推了推他:“起開。”
他有些委屈地抬眼看她,眼里灑進了破碎又明亮的月光:“不要。”
祝嘉眉眼含笑,臥蠶明顯:“撒什么嬌?”
“沒有撒嬌。”
他附在她耳邊,聲音又低又啞:“我喜歡你。”
她怔愣片刻,不以為意地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他好像知道她天生沒安全感似的,在一起的時光中,說過很多次的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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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窗外枝頭蟬鳴聒噪,空氣中熱流涌動,寢室內的瓷磚地板上投射著陽光的點點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