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郎插話道:春瓶姑娘,我也想知道,你的弟弟目前怎樣?你又有何憂慮呢?
春瓶站起身,稍微低身施個萬福,囁嚅道:他—他正被人追殺!
追殺!兩人聽得此話,完全都蒙了。
春瓶,你慢慢說。柳玉郎稍微停頓下,引導她說。此時,他害怕女婢因為心里緊張出現不適。
看看月色,雖然亮如白晝,照射得院內所有物體都清晰有加,但畢竟這還是深夜。深夜最大特點是靜謐,那種靜得可怕的謐意。如果有人喜歡這種靜謐,他一定遇到了問題,很嚴肅的問題。
說說吧,怎么回事?蘇真章側著身子,看著那湖靜水,悠悠地問。
我弟弟胡玉虎,前些日子回來時,滿臉是傷!我父親問他,死活不說。后來我母親好言好語,強加安慰,才套出話來。春瓶一邊自語一邊拭淚,她又道:原來他在外面別人下套,借了好多錢,用于賭博。到最后全部輸光,又給人家簽了借據,三日后必須還錢,否則高利貸那家要送他去官府!
柳玉郎聽得如入云里霧里,整個身子都騰飛起來,就連思維好像也不在身體內了。
他知道,春瓶為什么如此痛苦,如此痛心。經歷過人生多少坎坎坷坷,柳玉郎看透的事情很多,也明白很多道理。他知道,這件事對于春瓶來說意味著什么。雖然是她弟弟,但那幫人不可能不知道如何牽制胡玉虎,也就是胡玉虎最痛苦的事情一定是他姐姐。柳玉郎越想越怕,如果這種事持續下去后果不堪設想。
你想好沒?想咋辦?柳玉郎輕聲問。
我也不知道,昨天和父母商量下,他們重來沒經歷這些事,當然也不知道咋辦!春瓶又開始抽泣起來。
春瓶,你聽我說,你別哭!柳玉郎遞過來一方手帕,勸說道。
好!春瓶停滯抽泣,仰起頭,望著柳玉郎。
你聽我說,我給你建議,這件事我們要從長計議。柳玉郎道。
少爺,你的意思—春瓶有點哽咽,但語氣堅定。
我的意思,明天我去你家,和你父母商量下。柳玉郎擲地有聲。
怎么,您要去我家?春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怔怔地問。
當然,我陪少爺一起。
蘇真章這回總算插上話,他也振振有詞。
那真好!我代表父母謝謝您!春瓶再次站起身,給柳玉郎道個萬福。
好啦,你也別難過,明天會好起來。柳玉郎安慰說。
這樣,蘇管家,你送春瓶回去,我自己走就行。
柳玉郎回頭對蘇真章吩咐道,然后也不等他回答,自己一個人向亭外走去,走入那明亮的月色里。
走吧,我送你。蘇真章嘆口氣,他知道少爺的脾氣,他說的話重來不會收回,對他而言,只能遵照執行了。
好。春瓶跟著他,也走出涼亭去。兩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角門的那側。
角門呢,在院落的隱蔽處,靜靜地麤立著,一言不發。
當他們都消失后,從假山后突然閃出一個黑影,獰笑著,心里說:好戲終于開始了!那獰笑,在這月色下,顯得那么不和諧。
然后,隨著那陣風,他閃進竹林中,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