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真章腳步很輕快地過來,他一邊拾起盒蓋一邊嘮叨著:我的小少爺,你可再不敢胡鬧,這幾天,夫人都為你寢食難安了!
他后邊四字故意說得重些,好讓柳玉郎能有所重視。
怎么,我母親她—
柳玉郎拿起一塊酥糕正要塞進嘴里,聽他這番言辭,突然就停止了。
快說說,我母親她如今—柳玉郎拽著蘇真章的右臂,聲音急切地問。
蘇真章看他真的急了,自己倒不好隱瞞了。
少爺,你就放心吧,夫人沒啥,只不過前日里飯食吃得急些,有些胃不舒服罷了。他的這番話,倒說出來輕巧,卻著實讓柳玉郎越發關切起來。
說罷,到底咋回事?柳玉郎生硬地把蘇真章拖進椅子里,按住他的肩膀,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蘇真章給他搞得,再不說實話,恐怕過不去了。
紗燈還是那么明亮,窗格還是那般透徹,尊黃的色調,還是柳夫人的最愛。
里間內有三個人,床上躺著的一定是柳夫人。此時她正一襲綠襖裝束,橫躺在雕花臥榻上。她懷里抱著暖壺,那也是她的最愛,只要她哪里不舒服,這玩意一定首先被她想到。于是柳府內所有下人必須知道,柳夫人有此愛好。
今晚的暖壺是她娘家陪嫁丫頭春梅拿過來的,她正站在床邊,給夫人整理發髻。春梅身邊,那個端著水盆的丫鬟雖然沒有名字,但能夠站在夫人身邊并有資格伺候的,打扮也一定不俗。她是青色打扮,跟春梅一身紫衣相比,確實寒酸不少。柳府畢竟大家,下人眾多,那也得分出三六九等不是。
春梅這丫頭就是懂事貼心,什么時候主子需要啥,只要眼色一時,她就聰明一世。
正是因為她乖巧懂事,又能貼心堅定,柳夫人陪嫁時才把她帶來。至于柳老爺和太夫人再行贈送,她也就不會推脫了。反正有一個貼心貼意的在身邊,她又可以輕松些,還用得著找不痛快嗎?
春梅今晚服侍得也很到位,她先是給夫人拿來暖壺,貼在胸口,還虛長問短,搞得夫人眼淚漣漣。然后她又拿來杭州府送來的七巧餅,掰開一個,自己先嘗嘗。她連連贊嘆酥餅好吃,就掰了半塊遞給柳夫人。柳夫人剛要接過來時,門外就傳來小少爺的聲音:娘,你怎么啦?
那聲音里含著哽咽和顫抖,柳夫人知道,一定是蘇真章給他說了什么。
她在心底里暗自抱怨蘇真章,不該把自己的病情說訴給柳玉郎,畢竟此時他正溫習功課,好不巧也不該打擾他。
在為娘眼中,自己的病情有什么打緊?而孩子未來學業和前途,那可是一定要重視的。普天之下,這可能是唯二真理而沒有其一了。
娘!
只一聲,噗通,柳玉郎竟跪在窗前。
孩子,快起來,你這是—夫人正要起身,管家蘇真章快步進來,攙起柳玉郎,丫頭早在他身后放了一把軟椅。
柳玉郎坐定,還在拭淚。
夫人勸阻道:兒呀,為娘沒事,你就別哭了。
娘,都是孩兒不孝,惹出您的病體!柳玉郎真心悔過了。
孩子,你聽娘說,為娘不怪你,只要你以后好好讀書,不惹老爺生氣。柳夫人說得懇切,柳玉郎卻突地笑起來。
那笑聲卻直塞耳鼓,讓人不勝唏噓。
他的這般笑聲又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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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墨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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