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日記（44）：隨感散文三篇 1998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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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

　　我回來了，在你癡癡等待的目光里回來了。雖然夢已遙遠。

　　踏著秋風去看你時，正當楓紅。只是沒留意你的發梢上那霜結的銀花，轉眼那銀花便在我的背影里滴成點點的晶瑩，濕了楓葉尚未裉盡的殘紅。你用最后一絲掙扎欲拉住我又將遠行的衣袂，我還是任性地掙脫了你的雙手，墮進冬的風中。

　　你的臉，在苦苦的煎熬與絕望中日漸蒼白，你的手臂，在漸寬的衣袖中日顯單薄。沒有守望的理由，你只能一步步走進山里，淹沒在那片山的暗影中。

　　你在浸著些許冷風的小屋里坐了下來，目光穿過門外的大山，望向山那邊的楓林，期待著那天幕的一角，楓林的上空，升起一顆明亮的星。

　　信箋散落在你的腳邊，茫茫的黑夜里，半根殘燭閃動著你目光里的那一絲漸微的希望。

　　……

　　寒楓

　　98.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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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約

　　我回來了，我沒有忘記我們的約定。

　　那年踏著秋風去看你時，正當楓紅。如火如茶的楓葉，一如我們胸口跳動著的火焰，于夕陽里燦爛如蝶。但相聚的目子總是太短，為了一生的相守，我不得不去異鄉用雙手采回筑起幸福的一磚一石。于是你發梢上那霜結的銀花便不再有夜語下的浪漫，卻于我遠行的背影里悄悄地滴成了點點的晶瑩，濕了楓葉尚未裉進的殘紅。

　　冬天，輾轉于冰冷的枕邊。你的臉，便常常于輾轉的夢中閃現出日復一日的蒼白與憔悴，你的臂肩，也在漸寬的衣袖中單薄得不能盈握！春日的和風里，卻分明有你哭泣的聲音，夏日的炎熱，卻趕不走夢中你瑟瑟發抖的身影。你信中總是說你過得很好，但問及你的病怎么樣了，你卻從來都只字不提。

　　九月的天空，高遠舒闊，答應你在秋日回到你的身邊，而今已是秋風漸起。歸途的腳步匆匆又匆匆，不知你是否，已在山村的路口把腳尖踮起？

　　冬的冷風

　　瑟縮著

　　心靈深處的

　　憂傷

　　你總是不開口

　　沉默的蟲子

　　咬噬

　　強顏的

　　歡樂

　　蒼白

　　冬的

　　快樂！

　　明明知道憂傷

　　傷害的是兩個人

　　卻又任性地放縱自己

　　生活里有時會缺少麗日

　　但不能缺少

　　抗爭艱難的

　　堅韌

　　我并沒有

　　把困難看得那么嚴重

　　不必讓寒風

　　冷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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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地

　　在那條通向我們房子的小路旁有一片綠地，在這片如翠如玉的綠色里，我們種下年輕的希望。

　　冬日漸遠，大地復蘇，翻開新土，撒下種子，等待生命的綠色在春雨的滋潤里鉆出地面，露出那小小的但卻又無比頑強的芽尖。這芽尖由鵝黃而淡綠，由淡綠而濃翠，芽尖也日益茁壯，繼而抽出了一片片葉子，舒展出無數自由的手臂，努力地揮舞著，揮舞著春日的天空里那無數的綢彩。

　　生命的色彩現出了耀眼的斑瀾，綠地上已是一片姹紫嫣紅：芍藥，玫瑰，丁香，茉莉，簇擁著春的嫵媚和旖旎，濃郁的芬芳在明麗的春光里流淌。石榴，蘋果，杏子，已掛上了青青的果子，隱現在枝葉間，一如少女般的羞澀。

　　或許，我們的房子會在季節的流轉中褪去那明快的暗紅，或許，皺紋會在歲月的萍浮里爬上我們年輕的眉眼，但秋風里捧著這沉甸甸的豐碩的喜悅，我們又怎會因綠地不再青蔥而傷感呢？只要追求美好的心永遠不老，我們就能迎來一個個綠色依然的春天！

　　九八年十月.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