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距離很近，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與酒精混合的氣息。

　　更能清晰感受到，他眼底壓抑著的瘋狂。

　　顧景北，你終于意識到我不對勁兒了，是不是？

　　無盡的激動，在她心底瘋狂蔓延，她的眼淚開始不受控制地淌了下來——

　　“我是你的喬薇，跟你一起在月光下發誓，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喬薇。”

　　“顧景北，我之前跟你說的每一個字兒都是真的?！?p>　　說著說著，她的眼前又開始浮現出了被害的場景。

　　血腥味密布的密室，鋒利的刀子，刀刀入骨的疼痛，喬茉、陳碧華、喬志海的瘋狂的模樣……

　　每一個畫面，都讓她恨到靈魂都發顫！

　　而她的眼淚也更加瘋狂了。

　　這一刻，顧景北又是一陣恍惚。

　　眼前的女人，那滿臉委屈與憤恨的模樣，簡直跟喬薇當年提起喬志海與陳碧華時一模一樣……

　　他那緊繃的心弦，好似也被她狠狠撩動了一下。

　　她的話，真的太扯了。

　　可是，他就是鬼使神差的，根本沒有辦法再如從前一樣，斬釘截鐵地否定她。

　　他凝視了顧寵兒很久很久，最終又動了動那棱角分明的薄唇——

　　“顧寵兒，說謊話，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知道嗎？”

　　顧寵兒苦笑，淚水不斷滾滾落下，“如果我說謊，我天打雷劈，顧景北我問你……你生日的時候，現在那個喬薇，她可曾為你跳過這支舞？”

　　顧景北愣住。

　　她沒有。

　　而是將那支舞，換成了芭蕾。

　　她說，因為那段舞被他看到了，所以不夠驚喜了。

　　再后來，他跟喬薇提過，想再看看那段舞。

　　但是，都被她搪塞過去了。

　　看他不說話，顧寵兒繼續說——

　　“她一定沒有吧？因為，我這支舞只有你看過，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跳的?！?p>　　顧景北想要開口說話，卻最終選擇了沉默。

　　萬千話語，都哽在喉嚨里，他卻根本不敢輕言。

　　這一切，太瘋狂了。

　　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難道真是殺人，換臉？

　　可如果不是，這一切又要如何解釋？

　　難道是喬薇，當初也把那段舞，跳給顧寵兒的母親看了？

　　畢竟，當初她們二人的關系是不錯的。

　　但，顧寵兒母親，在喬薇編舞之前，以及后面很長一段時間身體都不好，基本一直都在昏睡。

　　后來她痊愈以后，又在跟他的父親鬧離婚……

　　按照喬薇那善解人意的性子，是不可能在那個時候，給人家看那無關緊要的舞蹈視頻的吧。

　　看顧景北還是不說話，顧寵兒便再次開了口——

　　“你好好兒想一想，如今的喬薇，是不是跟以前的喬薇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她以前會給你做的美食，如今還會給你做嗎？”

　　“就算做了，那味兒是一樣的嗎？”

　　“一樣的食材，到了不一樣的人手里，就是會呈現出不一樣的味道來?！?p>　　“哪怕調料一樣，也是如此……”

　　“還有，你覺得她的性格正常嗎？”

　　“以前的喬薇，她會做出如今這些離經叛道的事兒來嗎？”

　　“怕是打死以前的喬薇，她都不會吧？”

　　她說話間，顧景北墨眸微微瞇起了一瞬間。

　　眼底的神色，也愈發不夠堅定了。

　　他竟然開始被顧寵兒的話帶著跑了。

　　他盯著顧寵兒看了許久，最終又說了一句，“先回家?！?p>　　他的表情還是很冷，但是語氣卻軟和了很多，聲音帶著一抹疲憊的沙啞感。

　　從她回到帝城到現在，顧景北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同她說話。

　　這感覺，真的很棒。

　　但是，她也沒有多話，只是默默跟著顧景北上了車。

　　她知道，信息量太大了，他需要時間來消化。

　　回家的這段路很長，已經足夠了。

　　等到，他整理清楚了，她再跟他慢慢說。

　　長夜漫漫，反正有的是時間。

　　……

　　一路上，顧景北都沒有說話。

　　腦子里，一直在回蕩顧寵兒剛剛說過的話，以及舞臺上跳的那段舞。

　　還有，喬薇最近的各種反常。

　　各種信息交織在一起，好像剪不斷的蜘蛛網纏繞著他的腦子，讓他的大腦，亂成了一團。

　　他知道，他會被寵兒那些話影響，的確是挺瘋狂的。

　　可是……

　　他的心，卻越來越不堅定了。

　　顧寵兒一直在旁邊默默看著男人好看的不行的側臉。

　　乖巧到就連呼吸，都特別小聲。

　　生怕會影響到他復盤。

　　……

　　兩個人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院子里仍舊燈火通明，宛若白晝。

　　顧寵兒剛準備下車，顧景北的手機便震動了起來。

　　他看到是林墨的號碼，便按了接聽。

　　而后，一邊從容地靠著靠背，一邊輕捏著眉心，淡淡問道，“怎么了？”

　　林墨，“顧爺，M國分公司那邊出了點事兒，咱需要現在過去一趟。”

　　聞言，顧景北頓時目光一凜。

　　他沒第一時間回應林墨，而是轉頭看著顧寵兒，淡淡說了一句，“回房間等我?！?p>　　顧寵兒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多說什么便下了車。

　　林墨說的話，她都聽見了。

　　不過，她也知道，以顧景北的能力，不管是什么事兒，他一定都能處理好。

　　當然，如果他處理不好的話，她也可以幫忙。

　　因為，有足夠的底氣。

　　所以，她的心情沒有半分波動。

　　顧寵兒剛回到房間，景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見狀，她便拖著疲憊的身子，隨意坐在了沙發上，直接按了接聽——

　　“老大，你還記得，之前那個不信任你的人嗎？”

　　“她最近可是遇到更大的事兒了，前天，差點兒車禍一尸兩命?！?p>　　“之前，你說讓我給這個人一個符，這個人不肯要?！?p>　　“剛剛，她又來跪求我給他那個符了……”

　　“我已經給了?！?p>　　聞言，顧寵兒便波瀾不驚地輕笑了一下，懶洋洋動了動那烈焰紅唇——

　　“這樣兒的人，我見得多了……不足為奇?！?p>　　景川，“老大，除了這個符，咱還需要給她點兒別的不？”

　　顧寵兒，“那個已經足夠了，從今天開始，她應該會百分百信任我了?！?p>　　景川，“老大，你真的超級厲害！”

　　顧寵兒，“過獎了?！?p>　　景川，“老大，我知道，你追求的不是眼前這點兒蠅頭小利，所以我就沒要錢?！?p>　　聞言，顧寵兒心滿意足地笑了——

　　“你了解我就好，我設計這一切，為的是更大的目標。”

　　那個人，也是未來她對付喬志海跟陳碧華以及喬茉的一個關鍵所在。

　　“之后，你聽我差遣就好了，如果她真的完全信任我了，那么，她就會成為，我案板上的肉?！?p>　　景川，“好的，老大，那個符，是青云道長教你的嗎？”

　　顧寵兒，“不是?！?p>　　她會玄學，跟青云觀沒任何關系。

　　都是曾經自學的。

　　她剛掛斷電話，門便被人直接推開了。

　　顧景北雙眼魏紅，宛如發怒的豹子一樣走到了她面前。

　　他就那么強勢地審視著她，一只手狠狠抬起了她的下巴，冷冷質問，“顧寵兒，你把我當猴兒耍？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