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嬋猛地從夢中醒來，睜眼，盯著花紋繁復的帳頂出神，神色清明，仿佛剛才夢境之中害怕的不是她。

　　系統忽然上線：【怎么了？】

　　陸嬋面無表情：沒事，我只是想繼續維持原主神經病的人設了。

　　這個夢，很詭異，過于真實的詭異，詭異到生氣，以致于她在這座精致的雅舍中瘋狂亂砸東西發泄。

　　原本精致富貴的房間一片狼藉。

　　陸嬋只著中衣坐在唯一完好的凳子上，神色晦暗不明，掐訣召喚柳扶風。

　　柳扶風不是頭一次被她這么使喚。

　　以前他將常被半夜叫去干一些亂七八糟但是又費時間的事情，讓他完全沒有精力去修煉，白日里總會被其他老師訓斥懲罰。

　　進門，滿地狼藉，翻倒的桌椅與落下的珠簾連成一片，亂得像是剛經過打斗。

　　他只能站在門外，“師尊？喚弟子所謂何事？”

　　陸嬋似乎在生氣，臉上近乎浮現一種扭曲的神態，一時之間異常猙獰，慍怒道：“沒事就不能找你？柳扶風，你好大的架子。”

　　“弟子并非師尊所意。”柳扶風習慣了，垂眸等待她的下一波怒火，嘴角扯出嘲諷，她也就這些本事了。

　　陸嬋眉頭一挑，又恢復正常神態，“去，將我房間整理干凈！”

　　似乎這里的亂和剛才的生氣都不是她。

　　柳扶風應下，輕車熟路的找出掃帚開始打掃。

　　陸嬋太陽穴隱隱作痛，像是后遺癥，手肘撐著椅邊扶手扶額，閉眼打算瞇一會兒緩和。

　　柳扶風掃得很快，從邊上整理打掃到師尊身側。

　　一抬眼便見師尊撐臉突出的一團白軟的臉肉，像被揉變形的湯圓。

　　他愣了一下，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他竟然會認為她可愛。

　　不過仔細一看，散落的青絲如黑羽光滑，乖順地貼在她的身后，師尊褪下白日濃烈兇狠的妝容與華麗的服飾后異常恬靜。

　　背若蝶骨，長睫如扇，兩梢柳眉顰，素白的臉頰只有巴掌大，她就這么安安靜靜的睡著仿若畫像上沉睡的仙子。

　　柳扶風看她一時之間忘記打掃，入了神。

　　猝不及防對上她睜開的清冷眼眸，眼底是琥珀色的亮，清澈冬湖的冷。

　　寒意直達心底，無限蔓延凍住全身血液。

　　他喉嚨發緊，立馬跪下開始道歉，“師尊，弟子不是有意懈怠。”

　　等了很久上頭也未傳出責罰，他抬頭見她仍是雙眼緊閉，似乎從未打開，又聽見她含糊不清地嘟囔，“不要掃了，我想睡覺。”

　　帶著濃厚鼻音的睡語，嬌軟濃甜，做夢似的低語如同撒嬌，柳扶風心跳如雷，像是撞見了什么大秘密，緊張到手腳不知所措，起身又撞到剛整理好的桌椅。

　　陸蟬這次是真的醒了。

　　見柳扶風一臉見鬼的模樣，她頂著半張四根紅指印又拿出氣勢呵斥，“一點小事都做不好！明早之前我要看見這里恢復如初。”

　　陸蟬見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臉頰出神，好似絲毫不覺，拔高聲音再次提醒：“聽見了嗎？”

　　她見他手指不停地捻衣角，應下。

　　冷哼一聲，轉身入里。

　　柳扶風眸色暗暗地跟隨裙底的那一抹白皙，直至消失不見，才松開暗中緊攥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