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達醫院以后。

　　她先一步下車。

　　北城第一人民醫院對她來說也不陌生了。

　　畢竟大大小小數不清來了多少次了。

　　江云意跟前臺的護士詢問好急性心臟病的病人的病房。

　　這才得到消息原來所有患此病的患者都被集中在頂樓。

　　她稍稍有些驚訝。

　　“所有的病人都在頂樓嗎？”

　　護士面帶微笑，表情不變。

　　“是的，女士。”

　　她扭頭和宋澤對視一眼。

　　沒有從宋澤的眼中看出意外。

　　那看來他早就知道。

　　“走吧。”

　　這次換宋澤走到前面，摁下電梯。

　　電梯直上頂樓，中間都沒有暫停過。

　　江云意莫名感到心中有些慌張。

　　頂樓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她也不知道。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宋澤肯定提前了解過，而看他的態度，一定是不好的。

　　走出電梯，江云意往走廊里邁了兩步。

　　走廊里很安靜，她的腳步聲在走廊顯得異常清晰。

　　回聲從走廊深處傳回。

　　江云意莫名想到鬼片里的場景，突感一陣驚悚。

　　她后退兩步，站到宋澤的旁邊。

　　“這怎么沒人啊？”

　　宋澤看起來稍微比她鎮定一些，但咽下的口水仍然彰顯了他的緊張。

　　”往里走走吧。”

　　二人走過死氣沉沉的走廊，終于在一連路過兩個空屋子之后。

　　接連而來的便是有人的屋子。

　　屋子里的病人全身都插著管子，動彈不得。

　　怪不得會死氣沉沉的沒什么聲響。

　　在這里怕是連呼吸都是奢侈的。

　　因為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死。

　　江云意越看越覺得心驚。

　　她輕輕撫上自己仍在跳動的心臟。

　　插著管子躺在病床上的多半是老人。

　　宋澤想起自己提前做過的功課，忍著難過講解道。

　　“這些多半是患病很久的從而引發了一系列的并發癥，目前只能靠著這些儀器維持生命。”

　　“這個病會有很多并發癥嗎？”

　　江云意咱在透明玻璃前注視著病房里的人。

　　她雙手輕撫上玻璃。

　　病房里是個老奶奶，呼吸微弱。

　　走廊出的長凳上傳來細細碎碎的哭聲。

　　如果江云意沒有猜錯的話那人就是老奶奶的親人。

　　即便她現在全身插著管子，透過蒼老的皮肉，江云意仍然能看出老奶奶年輕的時候定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

　　而因為生病，后半生估計都要在病床上度過。

　　江云意突感心上穿來一陣刺痛，她難受的彎下腰。

　　宋澤趕緊把人扶住，“你沒事吧？”

　　江云意捂著胸口，大口喘著粗氣。

　　她依靠著宋澤的手臂勉強站住。

　　緩和了好一會，她才堪堪恢復一些。

　　“我沒事。”

　　宋澤滿臉擔憂：“要不今天先到這吧，我們回去。”

　　江云意用力搖頭。

　　在她的堅持下，宋澤只得跟著她往前走。

　　二人走到一個大廳。

　　大廳終于有了些許人影，江云意整理好心情，走到大廳中間。

　　“這里都是一些輕癥患者，暫時還能自主活動。”

　　宋澤掃視一圈，臉上的憂愁不散反正。

　　一些人在曬太陽，一些人在做著輕度的運動。

　　明明是積極的事情，但在他們的臉上看不到一點笑臉和希望。

　　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整個醫院頂樓都彌漫著低沉和悲哀。

　　而且這里的人都專心自己手里的事情，跟旁的人沒有過多的交流。

　　江云意站在這里，只感受到了兩個字，

　　冷漠。

　　她和宋澤對視一眼，撞著膽子上前。

　　“大家好，我叫江云意，同大家一樣是急性心臟病的患者。”

　　她的話回蕩在整個大廳。

　　可惜不僅理會她的人沒有，連好奇抬頭的人的少之又少。

　　大多數人都專心在自己的事情上，少部分抬起頭覺得奇怪的匆匆看了她一眼，便再次低下頭。

　　江云意頓感一陣的尷尬，她回頭和宋澤對上視線。

　　正在二人想找個辦法緩和一下氣氛的時候。

　　突然有一個很江云意年紀差不多大的女生叫住了她。

　　“過來坐吧。”

　　江云意一震驚喜，快步走了過去。

　　宋澤擔憂的跟在身后。

　　女生的位置正好在陽光底下。

　　透過陽光，江云意看到她白到透明的皮膚。

　　“你好。”

　　她禮貌問好，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么突兀。

　　女生微笑點頭。

　　她和別人的冷漠不同。

　　雖然她的臉上也有著和大家一樣的絕望和不甘。

　　但江云意看的出來，她沒有對患這個病的怨恨。

　　她難得在這里發現歲月靜好。

　　女生看著她沖著自己發呆笑出了聲。

　　“我叫亓安安，云意？可以這樣叫你吧。”

　　江云意匆忙點了點頭。

　　亓安安笑的更燦爛：“你可以叫我安安，你真可愛。”

　　江云意不好意思的勾唇一笑。

　　亓安安雖然一臉的病容，但她的臉上尚且有這神采。

　　江云意面對她不用向面對別人一樣深沉。

　　她暫時松了一口氣。

　　“你說你是跟我們一樣的病人，可是我見你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她有些羨慕的眼神落在江云意的身上：“你看起來有活力多了。”

　　江云意趁機解釋道：“其實我自己就是個醫生，你介意我給你把脈嗎？”

　　亓安安無所謂得搖了搖頭，把手伸了出去。

　　江云意把指尖輕輕搭到她的腕上，開始給她把脈。

　　她眉頭不自覺的皺緊，思緒被脈搏牽制。

　　亓安安的脈和她之前了解到過的脈搏沒什么區別。

　　江云意沒什么收獲。

　　她失落的把手收回去，不是思緒還留在上面。

　　亓安安對此一臉的無所謂。

　　自從患病以來，中醫西醫不知道看了多少個。

　　對于這些流程她也是熟悉的很。

　　江云意的反應和表情她也見到過很多次了，出現在過很多人的臉上。

　　“我從患病以來不過一個多月，可是病情持續直轉急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亓安安一臉悲傷的抬手摸上自己的頭發。

　　江云意這才注意到她頭上帶著的是假發。

　　而假發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掉落。

　　亓安安是光頭。

　　她扭頭正好對上江云意驚訝的目光。

　　“我以前最喜歡的就是我的一頭長發，而現在不過短短一月余，頭發已經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