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相與與那根靈木制成的門閂此刻仿佛處在另外一個空間。

　　空間的交界處有如水波般圈圈漾開的波動，隔在他們和蘇冉之間。

　　蘇冉拿起一根筷子，試圖感知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還有隔在他們中間的究竟是什么。

　　筷子伸過那處扭曲的氣壁，如水面倒影般變得彎曲，緊接一聲脆響，蘇冉手中一輕，再看那筷子已經斷成兩截。

　　蘇冉手中這截沒有什么大變化，斷掉的那截卻浮在空中，苗條一樣卷到一起，被什么力量吸引著向文相與和那根門閂的方向飄過去。

　　蘇冉收回手，在文相與周圍撒了一圈氣血丹把他圍起來，用來護法，也用來護自己，以防靈氣外溢用來示警。

　　這個過程持續了幾個時辰之久，是漫長的，至少對于蘇冉來講是這樣。

　　今日所見，無論如何也到了蘇冉的瓶頸，無法參透其根本，只好記錄下眼前所見，稱之為現象。

　　多虧文相與，在丹藥的研究上，也獲得了不少有趣的結果。

　　但這條魚又是什么來頭，她這妖獸都吞不下去，磚敲鐵打通通無用的丹藥，為什么在它身上才變得稍微有點丹藥的樣子。

　　在蘇冉把一天的成果整理記錄好之后，文相與那邊終于有了新進展。

　　“蘇冉，幫幫我。”

　　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蘇冉轉過頭去。

　　映入眼簾的是兩條結實修長的人腿。

　　蘇冉頭皮一麻，從包里抽出一條布袍，還好昨天她就料想到早晚會遇到這么尷尬的情況，多備了一件衣服。

　　結果，愣是差了一步，沒來得及交給它還是被她撞見了。

　　“現在安全嗎？我過去不會有事吧？”

　　“已經結束了，只是出了點小問題。”

　　文相與的聲音忽近忽遠，好像悶在甕中，又像是響在耳邊，聽起來怎么都不像是同一間房內的聲音。

　　蘇冉，拿起一顆氣血丹，小心翼翼一走一探，確認沒有危險才靠近了看。

　　確實，就像文相與所說周圍的空間已經穩定下來，而他出了一點“小”問題。

　　靠近一看，給蘇冉驚得怕是要連做三晚上的噩夢，剛才的角度她只看到兩條腿，現在她才看清楚，確實是兩條腿，而且只有這兩條腿，這文相與也只剩了半截身子露在外面。

　　“你上半身呢？”

　　“靈力不足以打通全部空間，只開了一半，卡在里面了。”

　　“現在要怎么辦？”

　　“拉我出去。”

　　“行吧，我試試。”

　　如此近距離看這兩條腿，說不上有多健碩，但依然有線條分明的肌肉，算得上飽滿。

　　只是可惜，皮膚還是像昨天那樣有些粗糙，蘇冉說不清為什么會這樣，也許它生來就是這樣的，或許是因為她不成熟的煉丹技術造成的，如果真的有下次，蘇冉不知她應該把它煉成什么樣，再大膽點，甚至可以煉個金身也說不定。

　　不過現在，還是幫他遮上吧。

　　蘇冉展開手中的布袍，幫文相與蓋上了那兩條腿。

　　文相與感覺腿上被什么蓋住，一怔，問道：“你在做什么？”

　　“幫你遮點東西，不然我不好下手。”

　　“你也在意嗎？”

　　“當然會在意，不過我從小看過不少雕塑，見怪不怪了。”

　　“你也會笑話我沒有鱗嗎？”

　　“笑話……沒有鱗？”

　　原來它在意的是鱗片？如果文相與不說，蘇冉根本沒注意到，“現在你是個人，我們連皮毛都不要了，怎么會笑話沒有鱗的魚。”

　　……

　　確實。

　　文相與苦笑了一聲，他想通了，他現在連魚都不是，還在意有沒有鱗做什么，本來他是那么不喜歡這副皮囊，現在再看，倒是多虧了這皮囊，他也不必再天天面對丑陋的自己了。

　　不過文相與還是有一事不解，“既然不在意，還遮上做什么。”

　　蘇冉覺得這魚有意思，明明年紀比她大多了，怎么還是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會在意的是另外一層意思，做人要穿衣服，除非自己一個人，否則千萬別脫，在我面前也是。”

　　然而在文相與看來，人類反倒更奇怪，明明皮毛都不需要了，為什么要執著于衣物。

　　不過他好像也明白衣物的好了，披在他身上那件袍子，又軟，又暖和，好像水一樣緊緊包裹住全身，雖然不像海水一樣深沉有力，但也令他心情舒暢，有些熟悉的感覺。

　　說笑歸說笑，還是要干正事的，蘇冉抓起文相與的腳踝，向外一拉，卡得比想象中的還緊，文相與依舊卡在那里，紋絲不動。

　　文相與被扯得生疼，痛苦輕吟了聲，“輕點。”

　　“輕點？要多輕？”

　　蘇冉雖然還是沒完全掌控自己的力道，不過相較于昨天，經過幾次練手，已經有了十足的長進，她卸掉掌心的力只用指尖隔著那件布袍比劃著，捏了文相與的兩只腳向外拉，雖然太過在意輕重還是會受到點影響，動作變得僵硬黏滯，沒有之前那么利落。

　　當然，正常力度都拉不動，這么小的勁更不可能拉得動。

　　蘇冉還打算再試上幾次，卻再次被文相與喊停，“等……等一下。”

　　“怎么了？”

　　“感覺……感覺好怪。”

　　和最開始那次不一樣，這次文相與不再會感到疼痛，只是由于他的上半身被卡在靈木內部未打開的空間內，看不到外面的情況，感官反而愈發敏銳。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蘇冉每次下手的動作，每次都令他毫無準備，猝不及防。

　　那雙隔著衣物輕輕劃過皮膚的手，動作是那樣輕，沒有之前那樣清晰的觸感，換來的卻是衣物細碎的摩擦和點到即止的觸碰，更替交迭向他襲來，惹得他渾身不自在。

　　在這煎熬中堅持了不知多久，那力道從感官中消失了，似乎是打算放過他了。

　　結束了嗎？

　　文相與長舒了一口氣。

　　可就在他剛放下防備的同時，那感覺又來了，比之前更輕，更加無法琢磨，即將隔著衣物碰到他的皮膚時，又突然收力提起，只是從上方輕輕劃過。

　　一直提著心還沒來得及放下，便被蘇冉不經意地劃動激得快要跳出體外。

　　“停下！”

　　文相與沉默片刻，“再重點。”

　　之后蘇冉幾乎嘗試過了所有她能使出的力道，然而收效甚微，文相與依然紋絲不動地卡在那里。

　　以目前的狀態來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蘇冉收了手，暫時放下最初的方案。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