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五的心臟都揪起來了。

　　“那么這位下毒的兇手究竟是誰呢，讓我們看一段監控視頻。”管云鴻翻出手機，登陸了一個APP，打開視頻。

　　視頻之中，鞠繪雪正拿著一根針，扎進了老爺子的穴道。那根針里應該涂的是慢性毒藥，扎下去的時候沒有立即反應，等到今早才毒發。

　　管云鴻調了洗腦循環，舉著手機在所有人面前巡邏了一圈。

　　只是遠遠瞥到畫面中自己的背影，鞠繪雪就覺得有桶冷水兜頭而下，從天靈蓋涼到腳底心。

　　如此高清的畫面下，真正要謀害老爺子的兇手昭然若揭。

　　走到鞠繪雪面前，管云鴻停下了腳步，盯著鞠繪雪的臉，“鞠小姐與我無冤無仇，與老爺子也無冤無仇，也不知為何要下毒呢？”

　　鞠繪雪白著一張臉，想搶手機，卻撲了個空，反被面前人單手制住。

　　“沒想到想要謀害老爺子的另有其人，”容三太太捂著嘴，“鞠小姐你明明跟老爺子無冤無仇，為什么？”

　　她的目光轉向慕唯卿，小聲懷疑道，“不會是慕小姐指使的吧……”

　　鞠繪雪的目光掃過慕唯卿云淡風輕的臉，糾結著翕動著雙唇，試圖說出答案。

　　“鞠小姐，主犯從重，從犯輕罰。選對主犯，罪行減一半，好好選，別選錯了。”管云鴻笑著松開了手。

　　鞠繪雪盯著管云鴻似笑非笑的雙眼，捏緊了手指。

　　“唯卿，對不起，本來我還想替你瞞著的，可我良心實在不安。”她轉向身后的慕唯卿。

　　突然被朋友指名道姓的慕唯卿，愣住了。

　　管云鴻的目光幽冷。

　　選錯了，沒救了。

　　“這樣？那要不讓我們看看下一段視頻？”管云鴻翻出另一段視頻。

　　視頻是醫院附近咖啡店的監控，監控顯示，鞠繪雪在前往病房之前，從一名婦人的手里拿了一個盒子，盒子里是她用于下毒用的針。

　　“哎呀，怎么回事呢？容太太您怎么也幫著慕唯卿給老爺子下毒呢？”管云鴻轉過臉，一臉驚訝地學著她剛才的樣子捂著嘴。

　　容三太太這會腦子也轉不過來了。

　　管云鴻哪找來的這段監控？

　　“也就是說，指使鞠小姐下毒的是老三一家，而且老三家的還打算把謀害老爺子的臟水潑到慕小姐身上。是這樣吧？”容大太太恍然大悟。

　　一時之間，容三太太成為了眾矢之的。

　　鞠繪雪見勢不妙，轉身向慕唯卿，“唯卿，唯卿，我我是被她脅迫的，我也不想……”

　　慕唯卿后退了兩步，背過了雙手。

　　“要狡辯可以去鐵窗里慢慢聊哦。”管云鴻拍拍她的肩膀，指了指走廊上的一隊制服人群。

　　“誰報的警？”容五臉色難看。

　　管云鴻指了指自己，“我啊，你們不是說我謀害老爺子嗎？謀害的話不是要蹲大牢的嗎？”

　　大姐，你報警抓自己？

　　容五的表情變換莫測，容意的CPU已經燒炸了。

　　她想起了昨晚管云鴻的話。難道說管云鴻已經預判到了今天早上的事情，所以才問出那個問題的？

　　如果她堅持表示相信管云鴻，哪怕是假話，是不是今天就不會暴露了？

　　現在他們一家的心思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日后一定會被老大和老七防著，要再想坐山觀虎斗就難了。

　　早上的鬧劇以容三一家被帶走，容家全員被留下做筆錄結束。

　　鞠繪雪被抓走之前還想拉住慕唯卿求救，但卻被慕唯卿推開了。

　　管云鴻找了個樓梯口，換了身體的控制權，坐著等曲水萍過來。

　　曲水萍做完筆錄的速度很快。

　　“三師兄呢？你準備什么時候帶我去見他。”她盯著樓梯下的背影。

　　荀蕭天緩緩轉過頭，盯著她的臉，眼神仿佛越過流年，回到那年師門的梧桐樹下。

　　熟悉的溫柔中帶著冷淡與疏離，只是一個眼神，哪怕已經換了副皮囊，曲水萍依舊認出了人。

　　“三師兄……”她幾乎是跳下樓梯把人抱住的，“你活著，活著就好。”

　　她能明顯感覺到眼睛發澀，視線隱隱模糊。

　　一只手掙開了她的擁抱，拍了拍她的頭，“算是吧。”

　　雖然模樣大了許多，但性格卻沒有大改變，跟以前一樣幼稚。

　　“師兄，我們回師門吧，好不好？大師兄他也很想你，你失去消息之后，他都不笑了。”

　　荀蕭天腦子很亂。

　　他想起了某個整天拐著他下山看美女的吊兒郎當貨，被拆穿伎倆時就會笑嘻嘻地展開折扇裝傻充愣的風流公子，拔二師姐頭發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豬頭。

　　大師兄不笑是什么樣，他想象不出來。

　　但回師門……

　　那個夜晚的場景在他眼前閃現，他拔出了劍，一劍刺穿了女人的胸口。

　　她的紅衣隨風飄動，最后隨著她的倒下，散在地上，再也飄不起來。

　　師父死了，死在他的手上。

　　她死的時候唇角還帶著一絲微笑，跟活著時一樣。

　　他猛的推開了曲水萍，“回去就算了，你告訴大師兄，我很好。”

　　“師兄你不回去，是因為小師叔嗎……那又不是你的錯！我能理解，大師兄也能理解，師父、二師叔他們都沒有怪你！那只是情勢所迫，不是你的錯！”曲水萍抓緊了他的胳膊。

　　小師叔的死，說來復雜，荀蕭天是動手的那個，但悲劇之后，是無數的推手。

　　“動手的人是我，弒師的人是我，你理解我，師兄理解我，師伯他們理解我，難道因為你們的諒解我手上的血就能干凈了？”荀蕭天的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他無數次午夜夢回那個夜晚，捫心自問，他比誰都能理解那場悲劇的前因后果，但一個兇手怎么能為自己脫罪？

　　曲水萍無力地松開了手。

　　“回去吧，不要再來找我了。”荀蕭天摸了摸她的臉，轉身下了樓。

　　曲水萍沒有去追，她知道師兄有一百種方式甩掉她，她也知道，自己追不追得上，他也不會跟她走。

　　走出醫院沒多久，荀蕭天就把身體還給了管云鴻，然后任由她怎么叫，如何跳腳，也不回應半句。

　　他又變回剛剛見面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