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護院在暗中一路護送高娃,回到了大都太傅府。
一個人在太傅府斜對面的茶樓上看見了這一切,心道:“教主所料果然不錯,只要盯著太傅府,必能查到袁明日的下落!”
斷曉風兄弟下山后,在一家客店休養了數日,元氣便已恢復。之后返回了汴梁斷刀山莊。
肖紅書一見斷曉風,便迫不及待的向斷曉風告知了袁明月對趙夢姣動手的種種事。
他這些天來很是著急,想要帶人去找趙夢姣,袁明月卻不讓,不僅不讓他帶人去找,也不讓他去找。
斷曉風兄弟既驚又怒,當下問明了袁明月的所在,氣沖沖的尋去。
他們行至途中,便遇見了聞訊而來的袁明月。
袁明月興致勃勃地道:“二叔,您可回來了,找到圖復興的下落沒有?”
他雖然已經知道了袁明日的真實身份,但是為了能讓群雄繼續置袁明日于死地,依舊稱袁明日為圖復興。
斷曉風繃著個臉道:“沒有。我問你——姣兒懷孕了,你非但不好好照顧她,反而跟她吵架動手,害得她離家出走;你非但自己不去找她,而且不讓別人去找。有這回事嗎?”
袁明月先前在聽他說了那句“沒有”之后,本已掃興,現在又見他興師問罪,更是惱怒不已,惡狠狠地瞪了立在他身后的肖紅書一眼,知道是肖紅書多嘴說的,心道:“事到如今,就不能怪我家丑外揚了。”向斷曉風冷冷地道:“二叔,你知知其二,未知其二。你可知夢姣那腹中的孩子誰的嗎?”
眾人一聽,都是一愕,心想:“你是她相公,卻問這樣的話!”
斷曉風踏上一步,喝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豈能容人誹謗侄女的清名?
袁明月嗔道:“她懷的是圖復興的孽種。你說那個男人能容自己的女人,懷著別人的孩子?”
斷曉風喝道:“你說這句話有證據嗎?”
袁明月嗔道:“如果沒有證據,我愿意這么說嗎?”
斷曉風心想:“姣兒確實是對袁明日情深義重,可以為了他不計前嫌,眾叛親離。這種事也確有可能。難道他不殺我,最后還跟我說那句話的目的,就是為了借刀殺人嗎?”對袁明日是否能信守諾言,也充滿了懷疑,背后滲出了冷汗。
他自覺理屈,態度立即軟了下來,道:“不守婦道,固然是姣兒的不對,但是事已至此,你打算怎么辦?”
袁明月“哼”了一聲,道:“身為人婦,做出了這種事,還能怎么辦?不可原諒!”
眾人頓時大急。
斷曉風森然道:“辜無仇,你別忘了,這是什么地方?斷刀山莊能讓你上天,也能讓你下地……”
袁明月暗自一驚,情知說錯了話,在大事未成之前,決不能出什么岔子,立即忍氣道:“要我原諒她也可以,不過容不下那孽種!”
斷曉風心想:“他能夠原諒姣兒已是不易,不要那孩子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他能和姣兒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好!袁明日是陰險好色之徒,說什么也不能讓姣兒和他在一起。”道:“好!這可是你說的。”與弟弟轉身而去。
袁明月望著斷曉風遠去的背影,臉現殺氣,心道:“斷曉風,你別猖狂,待我控制了武林眾派的首腦,再跟你算賬!”
他當下雖然沒下令讓門人與斷曉風一同去找趙夢姣,但是之前那些想要去找,而不敢去找的門人,現在見到斷曉風回來了要去找,便膽子大了起來,立即追隨斷曉風而去。
袁明月當下在暗中將那些附勢之人,統統記了下來,心想:“待事成之后,立即除掉你們。”
十多日后,袁明月將中原武林中的眾派首腦,悉數邀請到了斷刀山莊。
眾派首腦在大廳端坐于數排太師椅上,所帶的侍從則各自持刃,一行行立于院內。
袁明月立在大廳主位,拱手向眾派首腦客套了幾句后,莊奴奉上了茶點。
他切入正題道:“諸位,今日把大家從百忙之中召集到此,要商量的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關于東南一帶宋軍反叛的事……”不等說完,便聽聶林海搶口道:“此事我們已經知道了!”暗自一驚:“如此隱秘的事,他們如何知道的?”立即心想:“開弓沒有回頭箭,只有跟他們拼了!”心里做起了最壞的打算,卻聽聶林海續道:“宋軍那邊的武林同道已多次找到過我們,同我們商量助宋伐元的事。我們正準備同辜盟主商量此事呢,沒想到辜盟主竟有如此遠見卓識,已經決定了,這真是太好了!”聽到這里,長長的呼了口氣,心道:“敢情你老乞指的是這事兒!”
霍愛萍接過話頭道:“匡扶正義,為民解憂,這本來就是我們武林同道應盡的義務。既有辜盟主的號召,大家伙定當肝腦涂地,在所不惜!”說的毅然決然。
眾派首腦紛紛點頭稱是。
袁明月微笑著道:“我想大家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讓大家助元伐宋!”
眾派首腦大吃一驚,心道:“你倒恩怨分明,擴廓帶人殺了你岳母,你卻讓我們助元伐宋!”只是礙于就事論事,不便說出口。
聶林海正色道:“辜盟主,你能說出讓大家助元伐宋的理由嗎?”
眾派首腦齊唰唰的瞧向了袁明月,心想:“元廷無道,這是不爭的事實,看你有什么好說的!”
袁明月昂然道:“理由很簡單,元廷是官,宋廷是匪!”
宋遠橋立即反駁道:“此言差矣!官乃是治眾之意。有眾受治便是官,無眾受治便是匪。”
淳拙道:“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如今元廷上下魚肉百姓,人心所背;宋廷上下體恤民情,人心所向。辜盟主讓我們助元伐宋的理由似乎不夠充分啊!”
眾派首腦點頭稱是。
袁明月辯解道:“可是諸位想過沒有,這江山二字背后的含義?但凡一個江山的建立,那都是要血流成河,尸堆成山的呀。我們武林同道的宗旨是救人于危難之中,可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啊!”
他官匪一詞爭辯不過,便改弦更張。
霍愛萍“哼”了一聲,道:“大勢所趨,勢不可擋。難道我們要逆行倒施,多造殺業嗎?辜盟主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
他是俗家的門派掌門,說話直率,可不像淳拙那些出家的門派領袖,言辭委婉。
眾派首腦多多少少對元廷都有冤仇,此時對袁明月已由注視轉為了怒視。
聶林海直接起身,道:“辜莊主,你的這個盟主是我們封的,我們聽你的你便是盟主,我們不聽你的你便只是這斷刀山莊的莊主。你讓我們助元伐宋,其他的門派幫會我不敢說,但是敝幫萬萬不能!”
他這么一說,除淳拙那些出家領袖暫不表態外,俗家門派的掌門們紛紛起身附和道:“敝派也恕難從命……”、“敝幫可不聽你的……”
隨后,淳拙那些出家領袖雖然依舊沒有不表態,但是也站了起來,意思再明白不過。
袁明月冷笑道:“那可就由不得你們了!”
眾派首腦一驚:“難道他要動粗?”隨機心想:“若是單槍匹馬或許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人多勢眾的情況下,可不怕你!”立即運功警惕。哪知,一運之下,丹田中竟空空如也,半點氣也提不起來,這一提不起來不要緊,竟連站立的力氣也沒有了。站在椅子前的就癱坐到了椅子上,離開椅子的就摔到了地上。
霎時間,偌大的廳堂“撲撲通通”地響成一片。
眾派首腦情知著了道兒,這才恍然:“己方人多勢眾,他若不使手段,如何膽敢造次?”
他們都是身經百戰之士,英勇之極,豈能甘愿就此失敗?所以紛紛掙扎著再次運功,由于此次是強行的,直使勁兒使得面紅耳赤,青筋暴起。
袁明月冷笑道:“別白費力氣了,沒用的。你們已經中了的‘無形化功散’,除了解藥外,別無他救!”心想:“我可不能讓袁明日帶著上次所得的解藥來救你們。”
這次釋無雙給他的藥雖然變了,但是使用方法、性狀和功能卻沒有變。其實他事先已經料到眾派首腦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助元伐宋的,之所以還那么說,完全是在讓眾派首腦有足夠的時間吸入毒藥。
眾派首腦此時倒也不是太慌,心想:“雖然自己被困住了,但是廳外的上百名門人可沒被困住,其中不乏武功高手,動起手來未必會輸給敵人。”還不等開口呼救,便聽廳外侍從發現了異常,挺刃向內沖來。
袁明月立即運力大喊一聲:“動手!”同時以掌作刀,“喀嚓”劈在了左邊的幾案上,幾案受力垮塌間,寒光一閃,已持刀在手,沖向了門口。
眾派首腦見此既驚又怒:“怪不得這漢奸背信棄義,原來已經欺師滅祖了!”
原來,袁明月此時所使的刀已經成了整刀。
他知道趙天龍未斷刀前,“狂風刀法”威力極大,若非礙于大事未成,不便顯露鋒芒早就換刀了。
與此同時,眾派首腦聽得廳外后面跫跫聲響,正在向廳前奔來,從聲音來看,足有幾十上百人,且武功不俗。
他們雖無法運功,但高明的武功底子,練就了敏銳的聽覺。大驚的同時疑竇叢生:“莊里竟然有這么多人,事先侍從怎么就沒有發現呢?”
釋無雙和袁明月的人,瞬間與眾侍從斗在了一起。
眾侍從雖然四面受敵,形式不容樂觀,但是個個英勇了得,重情重義,不要命的向廳內沖殺,毫無畏懼。
袁明月把住門口,揮舞著鋼刀猛劈狂砍,狂風大作,頃刻間便剁死五六名敵人,出手極其兇殘狠毒。釋無雙則把住窗口,揮舞著利劍狠削猛刺,暴雨大下,頃刻間也刺死五六名敵人,出手同樣兇殘狠毒。
雖然釋無雙和袁明月的人加起來,比眾侍從要多,武功也不比眾侍從弱,但是一時也奈何不得眾侍從的英勇了得,救主心切。眾侍從的英勇倒是事先沒想到的。
雙方一時不分軒輊,僵持不下。
袁明月念如電轉:“如此下去就算最終能夠取勝,那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果。敵人能殺得起,我還損不起呢!擴廓老頭真是吝嗇,直接埋伏上弓箭手,把他們射成刺猬算了,還想留著他們效力。”心中不免著了急,鏖戰中,一瞥眼看見了癱倒的眾派首腦,頓時心念一動:“既然制住他們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要挾他們的門人,何不就從現在開始呢?”這時,興盛鏢局的一名鏢師挺刀捅來,立即對一招“沖風破浪”,挺刀迎去。
那鏢師救主心切,英勇了得,敵刀捅來也不揮刀防守,依舊鋼刀徑直遞出,要與敵首一命換一命。
袁明月心中竊喜,正中下懷,鋼刀在與敵刀擦過的那一剎那,立即一招“風舉云搖”快速旋轉,與敵刀相擦,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聲音。將敵刀攪動片刻之后,一回拉,鋼刀的弧度與敵刀的弧度相勾,瞬間緊緊黏在了一起。
那鏢師身子前傾,鋼刀拿捏不住,瞬間脫手。
袁明月左足飛出,同時向右轉身。
那鏢師向后摔了出去,鋼刀則被甩出去后,在空中快速“呼呼”幾個翻轉,“喀”地一聲,砍在了霍愛萍的右肩上。
眾侍從中:目睹了這一切的,情知敵人要狗急跳墻,誰也不敢再動了;沒看見這一切的見同道停手了,料想是發生了什么,也停手了。
袁明月拎著血淋淋的鋼刀喝道:“再敢輕舉妄動,下次砍得就不是這里了——”說著,側身手指霍愛萍。
霍愛萍雖然肩頭嵌著一把刀,鮮血從縫中涔涔涌出,但是從剛才的鋼刀砍入到現在,始終一聲不吭,只是同其他首腦一起惡狠狠地瞪著他,眼睛中似要噴出火來。
袁明月續道:“如果不想讓你們的首腦死,就立即棄械投降!”
眾侍從知道把敵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心道:“自己所以奮力拼殺,就是為了救主人,如何能把主人害了?”
“噼里啪啦”地棄械聲,瞬間響成一片。
袁明月嘴角微歪,露出了笑意。
眾侍從一經棄械,便被釋無雙命人驅趕到了一邊。
袁明月令道:“來人!把這些人押下去——”說著,側身瞧向眾派首腦。
眾門人拱手得令,沖入了大廳。有兩人來到霍愛萍身旁,一人拔刀,一人止血,配合的相當默契,好似先前演練過一般。
眾人兩人一組,一手托著首腦腋窩,一手持刀架著首腦的脖子,魚貫而出。
縱橫江湖的眾派首腦英雄落難,成了任人宰割的階下囚,而且是不戰而敗,胸中的憋屈自不用多說,個個的臉色十分難看。
眾侍從見主人成了這個樣子,很是關切,紛紛大喊:“總鏢頭!”、“師父!”、“掌門!”喊歸喊,為免自己稍有異動給主人帶來性命之憂,也不敢闖上前去。
眾派首腦在侍從叫喊聲中,看見了立在一旁的釋無雙,心想:“鐘玉柏是擴廓的人,想必這狗賊投靠了擴廓。”修養再好的首腦也抑制不住了胸中的忿然,也開始沖袁明月破口大罵起來:“你這欺師滅祖、認賊作父的漢奸,簡直禽獸不如!”
袁明月一臉的不以為然。
眾門人先是將眾派首腦帶進了后院的一個寮屋,而后通過了屋內正前方的一道鑌鐵門,下向了一條黑漆漆僅能容納一人通行的隧道石磴,大約下了數丈之后,來到了一個燭光昏暗的開闊空間,正前方有一面貫通東西的鐵柵欄,中央又有一道鑌鐵門。接著走了進去,點了穴、戴上了腳鐐手銬。
眾派首腦就是武功再高、打斗再英勇,在身中毒藥、穴道被點、手腳被縛的情況下,也很難再有異動。
他們聽得腳步聲響,進來十余人,披堅執銳,立在了面前,心想:“這些人原來是藏在這里的,怪不得侍從沒有察覺出來!”又想:“這么多人要混進莊絕非易事,侍從怎么也沒有察覺出來呢?”
眾門人退了出去,鎖上了門。
眾派首腦接著又聽得腳步聲響,突然間,“嘩”地一聲,正午的陽光直射了下來。有的首腦剛才被扔下時是臉朝上的,這時瞇著眼睛迎著陽光瞧去,但見數丈高的外面,橫著胳膊粗細的鐵棍,間距一拃,四周也立著披堅執銳的鐵甲軍和流星派弟子。料想是先前為了掩人耳目,上面蓋了一張大油布,表面撒上塵土掩飾。
細小的塵埃通過鐵棍之間的縫隙籟籟而下,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顯得一切死氣沉沉。
袁明月讓眾侍從回去告訴各自的門中副主事,半月之后前來議事,否則后果自負。之后便將眾侍從逐出去了。
眾侍從不敢怠慢:一部分潛伏在了斷刀山莊附近;一部分快馬加鞭返回。
袁明月事先已經派人偷偷購買,囤積了足夠多的柴米油鹽等生活必需品,這時下令任何人不許出莊半步,絕不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這晚,他巡查門人的戒備,道:“都給我精神點,否則我活不了,你們也好不到哪去!”
眾門人抱刀應是。
這時,袁明月忽然察覺背后遠處窸窣聲響,料想是來了不速之客,當下一不做,二不休,靜觀其變。果然,片刻后便覺有勁風襲來,于是立即轉身拔刀,“喀”地一聲,擋住了來刃。定睛一看,雖然敵人緇衣蒙面認不出是誰,但是兵刃認得,是一把斷刀。武林雖大,但使斷刀的沒有第二家。料想這是追隨斷曉風去尋趙夢姣的異己,心道:“我早就想收拾你們這些不服管束之人了,只是一時騰不出手來,沒想到你們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這個時候如果看到來客是別人,無論敵人的武功如何,必然會有所驚慌,但是既是本門中人,那么無論敵人的武功怎樣,就都有必勝的信心。當下使一招“狂風刀法”中的“風前月下”,翻向敵人身后,鋼刀直捅。
袁明月這招十分毒辣,一旦對手中刀,便有性命之憂。
那弟子了解本門武功了解,知道敵人這招的厲害,不等敵人完全使出,便已搶先一步閃開,躲過了敵人的這招。
袁明月第一刀未能得手,接著再使第二刀,第三刀,如狂風般刮去,直逼的敵人不由得連連倒退。
狂風大作中,還有不速之客紛至沓來,袁派弟子也加入了戰團。
釋無雙所帶的鐵甲軍和流星派弟子,只是聚精會神的看守眾派首腦,以防中了敵計。大有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之勢。眾不速之客倒也不主動上前挑釁。
在后來的不速之客中,雖然穿著和所使的兵刃不再局限于斷刀和緇衣,然而就是沒有一個是被困眾派首腦的門人。其中共有兩幫人,一幫是斷曉風的人,一幫是義士散客。
原來,袁明月的行徑很快便傳遍了整個江湖,他們身處附近,便趕了過來,眾派首腦門下的人怕連累主人,不敢輕舉妄動,他們可不是眾派首腦門下的人,自然也就不怕。他們為防有什么閃失,也無意營救眾派首腦,但求殺掉袁明月,以泄胸中義憤。
眾義士舞著手中兵刃,不要命的往袁明月身上招呼。
袁明月剛開始還一臉的不在乎,待見后來敵人越來越多,拼命向自己招呼時,心下便不禁有些慌了。
人家想和他拼命,他可不想,如此一來,在招式上畏首畏尾,保守了許多。本已得趙天龍威震武林的刀法真傳,以一抵十都略勝一籌,但此時以一擋七也只打個平手。
斷刀山莊本來有五十幾個門徒弟子,與擴廓一戰后,折損了近三分之一,這兩年雖然又補了個差不多,但是新補的質量哪能跟原來的比?而且跟斷曉風的就有幾乎一半,還大多都是原來的。
這時,陸續而來的義士已逾三十,袁派弟子一時便無法抵過。
雙方一邊是沒有退路、一邊是義憤填膺,打的甚是激烈,兵刃相撞之聲響成一片,火花迸濺。片刻之后,各自死傷已過三分之一。
袁明月見此心想:“如果門人都死了,那我還當什么莊主?”可是又不好向釋無雙求援,且不說釋無雙會否應援,單說一旦由于求援而造成人質被救這一條,就吃罪不起,到時別說是當不成莊主了,就連性命也保不住。由先前的驚慌變為了現在的焦急,在招式上更加畏首畏尾,保守了許多。本可一招斃敵,結果別說斃敵了,就連傷敵也傷不了。
釋無雙見敵人在死傷已達三分之一情況下,后援趨于減少,知道這波敵人不足威脅,于是命流星派弟子支援袁明月。
那些流星派弟子由于一直沒有參戰,精力甚是充沛,再加上袁明月的十八九人,無論是戰斗力還是人數,都占了優勢,一上去就占據了上風。
膠著的戰局瞬間發生了變化,剎那間,慘呼之聲此起彼伏,血肉橫飛。
袁明月精神大振,揮起刀來瘋劈狂砍,將“狂風刀法”原有的威力展示了出來。
一陣屠戮之后,義士中只剩下了兩名斷派弟子和為紅巾軍游說眾派的思民。
這個時候,那兩名斷派弟子的面幕已經在廝殺中掉落,露出了真面目。袁明月透過他們的滿臉血污,隱隱約約可以認出一個是三弟子渾靖遠,一個是四弟子熊海波。
思民和渾靖遠兄弟挺刃背對背站在了一起,已被團團包圍,別說早已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就是想逃也不可能了。
釋無雙沖思民朗道:“閣下造福于民的英雄事跡在下早有耳聞,可惜只慳一面之緣,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說著,抱了抱劍。
思民“哼”了一聲,冷冷地道:“在下也早就聽說了閣下辱師為犬的英雄壯舉,但求羞于謀面,今日一見,實乃三生不幸!”說著,抱了抱槍。
釋無雙怫然作色,道:“若非太傅為了避免妨礙大事,你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思民昂然道:“元廷無道,民心盡失,覆滅指日可待!”指著周圍的人道:“你們這些爪牙亦將隨之覆滅!哈哈哈……”仰天暢笑起來,對自己的處境渾然不覺。
釋無雙臉現殺氣,森然道:“我現在就送你上路——”“噌”地一響,暴雨下起,一道寒光射向了他。
思民笑聲嘎然,挺槍迎上,與之斗了起來。
渾、熊二人揮刀緊隨其后。
袁明月喊道:“別傷他們性命!”心想:“門人銳減,若能充此二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內力充沛對內力大耗,高明武功對一般武功,釋無雙一上來便以凌厲的劍雨罩住了敵人。
二十余招后,思民和渾靖遠兄弟完全落了下風。
釋無雙不給敵人喘息之機,劍招如暴雨般,密不透風的向敵人打去。
再過十余招,思民開始陸續中劍。
釋無雙突然大喝一聲,劍鋒疾遞,刺入了他的胸膛。一經得手,迅速飄開數步,還劍入鞘。
思民左手捂住了疻口,右手長槍掉落,身子后仰。
渾、熊二人大吃一驚,忙拋下斷刀,一左一右伸手將其扶住,緩緩將其半躺在地上。再看他胸膛上的傷,前后已經貫通,鮮血不住汩汩外噴,他的手哪里能夠捂住?頓時痛苦流涕。
渾靖遠哭道:“思大哥……”
思民氣喘著道:“自從我決定效力小明王的……那天起,便已將生死……置之了度外,只可惜我……看不到,元廷……覆滅……的……那……”一口氣沒接上來,就此斃命。
渾、熊二人趴在他尸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他們雖然是在回來的路上結識的思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在相同性情的促使下,已結下了深厚友誼。
袁明月待渾、熊二人哭泣稍止,走過去道:“你們如果棄暗投明,我可以既往不咎。”
渾、熊二人低著頭,身子不住發抖,緘口不言。
片刻之后,渾靖遠開口道:“多謝莊主饒命之恩!”拜倒在地,甚是誠然。
熊海波緊隨其后。
袁明月大喜,忙道:“來來來——二位師弟快快請起!”
渾、熊二人拱手道:“謝莊主!”撿起斷刀,站了起來。
熊海波還刀入鞞。
渾靖遠刀鋒斜下,待要入鞞,突然忽現殺氣,右足前跨,身子左扭,斷刀快如閃電般,刀鋒順勢沖袁明月面門上挑。
眾人驚呼聲中,袁明月極速后躍,寒光迎面閃過,從左臉至右胸,微微一痛。
原來,袁明月雖然武功了得,但是被攻了個措手不及。若非反應迅速,便有被斬為兩截之險,就這還被敵鋒劃了道口子。
他不再給敵人攻第二刀的機會,迅速拔出鋼刀,狂風大作,反撲敵人。一陣瘋劈狂砍之后,敵人分別肩、胸、腹等部位多處中刀。接著一腳踢出,敵人斷刀脫手,整個人飛出丈余,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渾靖遠英勇了得,重傷之下,手臂撐著地面,掙扎著硬生生的坐了起來,隨即嘔了口血。
袁派弟子立即搶上,用刀指住了他。
在主人的命令下,他們都已換成了整刀。
袁明月上前喝道:“我好心對你,你為何要這么做?”
渾靖遠咬牙切齒地道:“你欺師滅祖,認賊作父,我豈能饒你?”
袁派弟子鋼刀遞出,便要沖他戳下,袁明月舉手道:“慢!”目光轉向了一直立在一旁的熊海波身上,森然道:“你來殺了他!”心道:“我可不知道你是否也是詐降,想要找機會殺我。”
熊海波一驚,情知他的用意。如果違令,自己也活不成了;如果從命,就要殺自己同門。一時難以抉擇,黃豆大小的汗滴涔涔滲出。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都射在了他身上,有的在想:“這小子是個軟蛋,既能投降,就能殺同門。”有的則想:“投降不一定就能對同門下手,畢竟習武之人最講究義氣二字。”
在他們的猜測下,片刻之后,熊海波做出了決定,緩緩走到了渾靖遠身旁,低聲道:“對不住了師兄!”不敢正視渾靖遠。
渾靖遠既羞又怒,喝道:“你這貪生怕死的無恥之徒!”
熊海波抽出斷刀,沖他揮了下去。
雖然時日越多,袁明月作惡的消息傳的越遠,但是每晚前來的不速之客越來越少。
袁明月心想:“來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看來是聞風而來的人望風破膽了!”不禁哈哈大笑。
盡管如此,由于每晚都有不速之客前來襲擾,袁明月等人直戰的身心疲憊。
這日,到了袁明月讓眾侍從回去給各自的門中副主事捎話,半月之后前來議事的日子,眾派中副主事悉數而來。
其實眾副主事由于掛念自己的首腦,一經得到消息,立即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的趕路,離得近的提前四五天就到了,離得遠的也提前三四天就到了,然而就是不讓進莊,知道袁明月想在氣勢上殺自己一個下馬威。
袁明月將眾副主事帶到了眾派首腦所囚禁的地牢上面,讓他們探監。
眾副主事通過鐵棍之間的縫隙,俯視到了自己的首腦,但見首腦手腳被縛,或依獄友或依墻壁,歪歪扭扭的坐著,樣子儼然就是街頭神志不清的呆子,那有半點昔日叱咤江湖的威風?
他們與各自首腦沾親帶故,與首腦的關系自然超過了一般門人對首腦的關系,見此情形紛紛大喊:“師兄!”、“爹!”甚是關切。若非兵刃被繳,看見首腦受制的樣子,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首腦就出來。
袁明月在一旁冷冷地道:“他們沒事,我只是怕他們因為過于激動,而做出不理智的事來,這才不得不如此。這也是為了他們好!”
他近來接連殺人,渾身都是殺氣,加上臉到脖子被從左至右劃了一道深深地傷疤,樣子變得十分兇惡。
霍愛萍之子霍竹笛喝道:“辜無仇,快把我爹放出來!”其他副主事也跟著喝道:“快把我師兄放出來……”
袁明月冷冷地道:“諸位息怒!要在下放人也可以,不過有一個條件。”
丐幫副幫主呂芊錦喝道:“什么條件?說——”
袁明月道:“條件很簡單,那就是將貴門派幫會的弟子獻出來,為朝廷所用。”
少林派副主持海印冷冷地道:“為朝廷所用,為虎作倀嗎?”
霍竹笛指著袁明月嗔道:“你休想!”
眾副主事紛紛附和。
袁明月森然道:“除非你們不想讓他們活了!”
霍竹笛咬牙切齒道:“你信不信我們帶人踏平你這斷刀山莊?”
眾副主事中數他最年輕,所以說話最氣盛。
袁明月臉現詭色,應道:“信,當然信。不過我也相信你們攻打的再快,也沒有我一聲令下來的快!”
霍竹笛怒發沖冠,道:“你……”卻無可奈何。
袁明月隨即微微一笑,道:“不過我相信諸位都是重情重義之士,絕不會置你們的首腦于不顧,那一刻是不會到來的!”
正當眾副主事被要挾的一籌莫展時,忽然,遠處出來了幾聲慘呼,隨即,數條人影翻到了前面不遠處。頓時大喜,叫道:“斷莊主!”言外之意將袁明月這個莊主排掉了。年紀大的接著又叫道:“江兄弟!”
來客正是斷曉風兄弟和帶去的弟子,還有數十名散客。
其實他們在數日前就已經得到了消息,趕到了汴梁,之所以等到現在才出現,就是為了與眾副主事一道,合擊敵人。
袁明月恍然大悟:“原來后來的不速之客都被你賺起來此時來用!”咬牙切齒地道:“斷曉風!”
他的實力雖然足以對付斷曉風所帶的人,但是萬沒想到斷曉風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帶人出現,著實措手不及。立即帶人吶喊著揮刃迎上。
斷曉風嗔道:“辜無仇,沒想到你果然做了元廷的走狗!”
他在得知了袁明月的行徑后,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對袁明日重新恢復了信任;憂的是袁明月欺師滅祖,認賊作父。
雙方瞬間廝殺在了一起。
袁明月剛與斷曉風一拆招,便是一奇,道:“你怎么成單手了?”
他上次在與斷曉風見面后,先是因為斷曉風未找到袁明月的下落倍感失望,后又與斷曉風因為趙夢姣的事放生了不愉快,至始至終都沒有注意斷曉風少了只手。
斷曉風冷冷地道:“對付你這漢奸,一只手也照樣要你狗命!”
他由于長期練刀的緣故,對刀有了一種難以想象的熟悉,失了右手之后,左手經過練習,很快便能和右手一樣,靈活自如的使刀。當下一聲叱咤,揮起斷刀,沖袁明月劈頭蓋臉的砍去。
袁明月揮舞著鋼刀狂風大作,攻守有度,力戰斷曉風。
斷曉風雖未得“狂風刀法”精髓,但由于練刀多年,又曾得“刀神”張振飛親傳,在刀法上的造詣著實不低,一些尋常的招式,能夠發揮出不尋常的威力來。
他在敵人的瘋劈狂砍之下,一時也不露敗象。而同道的人數雖少,但武功普遍比敵人的要高,一時也不輸給敵人。
釋無雙依舊帶著屬下專心致志的看守眾派首腦,置之不理。
眾副主事見此躊躇不已,不趁機動手吧失不再來,趁機動手吧又怕敵人狗急跳墻,對首腦不利。
五十余招后,斷曉風落了下風,然而當下不僅不氣急,反而竊喜。
江得懷見哥哥落了下風,一拉刀,切了敵人一刀后,用一招“招風攬火”順勢揮了過去,接過了袁明月的刀鋒,與之斗了起來。
他這么做有兩個意思:一來自己使的是原版的“狂風刀法”,比要哥哥厲害;二來見眾副主事無動于衷,想讓哥哥這個莊主前去號召。
斷曉風沖眾副主事喊道:“一口氣殺了這些元廷爪牙,救出眾派首腦!”喊過,狂風刮起,揮刀沖眾副主事所在的地方殺去。
眾副主事立即心想:“人家如此為我們拼命,我們如果再猶豫不決,如何對得起人家?機不可失,跟他們拼了——”當下各自運功,施展空手奪白刃手法,攻向身邊的鐵甲軍和流星派弟子。
他們已有眾派首腦七八分的功力,鐵甲軍和流星派弟子雖有兵刃人在手,有的還有鐵甲護體,但那里是他們的對手?他們三招兩式就奪得了兵刃。
眾副主事一經兵刃在手,立即兵分兩路:一路留在原地,以防上面和下面的敵人對眾派首腦不利;一路殺向寮屋,以攻向地牢入口,救出眾派首腦。
釋無雙見此大喊:“都給我住手!否則,我就殺了他們——”話音剛落,地牢下面便“嘩啦”聲響,留在原地的眾副主事循聲俯視,但見每個首腦身后的墻壁,都被從后面伸出的金戈戳了一個碗口大的窟窿,金戈的橫刃牢牢套在了眾派首腦的脖子上,只要墻壁后面的鐵甲軍向后一拉,眾派首腦立即人頭落地。
留在原地的眾副主事萬沒想到地牢的墻壁后面藏有敵人,如果說上下表面的敵人,還可以控制不加害眾派首腦的話,那么墻壁后面的敵人因為有掩體的保護,是萬萬不能的。頓時大驚失色,急叫:“不要!”立即棄械投降。
殺向寮屋的眾副主事見同道投降,料想發生了什么棘手的事,于是也跟著投了降,奔了過去。
斷曉風等人雖然也料想發生了什么棘手的事,但是仗著敵人威脅不到自己,于是自顧自的殺個痛快。
釋無雙眼見己方又要傷亡重大,情急生智,道:“下人犯錯,主子受過!”
地牢墻壁后面的鐵甲軍,手中的金戈一翻,橫刃直鉤眾派首腦肩頭,便要卸下眾派首腦一條手臂。
眾副主事大喊:“不可!”
釋無雙一喜,道:“那你們就去把他們殺了——”手指斷曉風等人。
眾副主事一時好生為難。
釋無雙惡狠狠的“哼”了一聲,地牢墻壁后面的鐵甲軍便欲拉戈。
眾副主事忙道:“好!”撿到兵刃的沖斷曉風等人沖了過去,沒撿到兵刃的空手也沖斷曉風等人沖了過去。
畢竟親疏有別,他們被逼之下也只得丟疏保親了。
斷曉風等人情知已不宜久留,于是趕緊罷戰,輕功好的帶著輕功一般的,躍上屋頂,幾個起落之后,翻出了莊子。
眾副主事追了出去。
袁明月雖然不忿,但是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看守眾派首腦,當下也不追擊。
斷曉風等人的輕功由于參差不齊,不比眾副主事的輕功普遍較高,所以奔了一段路程后,便被追上圍住了。
斷曉風抱刀道:“諸位,他們的目的是通過挾持貴門派幫會首腦,逼迫門下弟子伐宋。因此在未達到目的之前,是不會傷害貴門派幫會首腦的。”
眾副主事一想也是,如果眾派首腦有什么事的話,他們還拿什么來要挾我們。紛紛點頭,甚是赧顏,趕緊收起兵刃、手腳。
他們之中原有不少像俞蓮舟這樣的老江湖,應該不難想到這一點,但是在首腦被制的情況下,腦子便蒙了。
海印道:“斷莊主是如何知道他們的目的的?”心想:“你和他們又不是一伙的,如此機密的事,你如何知道的?辜無仇提條件時你還未到,任你內力再厚,也很難在百步之遙的莊外,聽到辜無仇的話。”
斷曉風嘆道:“說來慚愧,兩年前擴廓向斷刀山莊發難,便是因為家兄拒絕了擴廓的這一要求。家兄本想待諸事安排妥當,再告知諸位,不想卻……后來是在下不好,以至于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后果!”心想:“雖然自己也是中了辜無仇的奸計,但是畢竟是自己輕信了辜無仇的話。”
俞蓮舟道:“事到如今再來說這些也是于事無補。為今之計是要想個對策才是啊!”
其他副主事紛紛應是。
斷曉風道:“在下沒有對策,只想舉薦一個人。”
眾副主事連忙問道:“誰?”
斷曉風答道:“袁頂鶴之子,袁明日。”
眾副主事相顧愕然。
丐幫副幫主呂芊錦道:“難道袁公子還活著?”
斷曉風道:“他就是世間公敵,圖復興。”
眾副主事相顧更愕。
呂芊錦道:“就算他未投靠元廷,可他怎么會是……”
其他副主事紛紛附和:“是啊?”
斷曉風歉然道:“千錯萬錯,都是在下的錯,回頭再向諸位交代罪行。請諸位再信在下一次!”說著,抱了抱刀,甚是誠懇。
眾副主事見此,深信不疑。
斷曉風道:“袁公子他武功高強,才智過人,由他出面主持大局,定能救出諸位首腦,粉碎元廷的陰謀。”
海印憂道:“可是我們曾對他……他還會幫我們嗎?”
其他副主事紛紛附和:“是啊?”
斷曉風信誓旦旦地道:“袁公子像他父親袁盟主一樣,是一位胸懷若谷,俠肝義膽的英雄豪杰。我相信只要我們有求于他,他必會答應!”
江得懷點了點頭。
眾副主事不禁臉露笑意,如獲至寶一般。
霍愛萍之子霍竹笛連忙問道:“斷莊主可知袁公子他身在何處?”
斷曉風抱刀道:“不知。”
眾副主事立即收起了笑容,找不到人再好也沒用。
斷曉風續道:“不過如果諸位還信得過在下,在下愿走遍天涯海角,找到袁公子!”說的毅然決然。
呂芊錦拱手道:“那就有勞斷莊主了!”
其他副主事也跟著拱手。
斷曉風抱刀道:“不敢!禍由在下引起,在下這么做也是彌補過錯。諸位要在確保眾派首腦安全的情況下,盡量與之周旋,以贏得時間。就此別過!”
他與弟弟一組,其余門人與散客也三三兩兩一組,分別尋袁明日而去。
斷曉風兄弟心想:“如果袁明日要帶著高云到一個住的習慣、遠離塵世、風景怡人的地方,很有可能會前往華南。”當下縱馬向南而去。
他們一路見馬就牽,也不管馬的駿駑,也不管馬主在不在,每次也不多牽,最多保持騎兩匹牽兩匹。偶爾只是換一下,留下跑不動的,牽走腳力足的。因為有時當下的馬,可以堅持到替換的時候。
這日,二人經過一條小河,勒馬翻下,喝水飲馬的同時捎帶灌滿所帶水囊。
斷曉風嘆道:“我已經犯了兩個大錯,也不知這次是對還是錯!”
江得懷奇道:“二哥,你這次干的是舉善薦賢,力挽狂瀾的義事,何以會有對錯之疑呢?”
斷曉風道:“我已經害得袁公子夠慘了,如果我這次叫他重出江湖,出了什么事,豈非又是我害了他嗎?大哥生前對袁家后裔那么好,如果我這次叫他重出江湖,出了什么事,豈非又是我對不起大哥嗎?”說著,目中含起了淚水。
他自從向眾副主事舉薦了袁明日后,這幾天來一直心中忐忑:以公義而論,無可厚非;以私義而言,便覺不安。
江得懷拍拍哥哥肩膀,安慰道:“二哥,你別這么想,別說袁公子武功高強,以后不會有什么事,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也是他當初自己選擇的。何況私義沒有公義大,我想大哥明白這個道理,不會怪你的!”
他雖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和哥哥想的一樣。
斷曉風“呼”地站了起來,鄭重道:“不!我們決不允許袁公子有任何事,我們就是豁出命去,也要保護好袁公子!”
江得懷點頭應過。
五日后,斷曉風兄弟到了廣州,開始向西,一路向茶坊酒肆打聽袁明日一行人的下落,然而數日過去了,就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不禁開始著急起來。
這日,他們走近西寧境內的一個十字路口。數十丈外的一個倩影騎著馬忽然由北向南一閃而過,隱沒在了兩條路畔生長茂盛的草木中。
斷曉風一愕。
江得懷道:“二哥,怎么了?”
斷曉風睖睜的看著前方,道:“好像是姣兒!”
江得懷精神一振,道:“姣兒!你確定是她嗎?”
他還是十九年前見過趙夢姣,那時趙夢姣還是個嬰兒。由于愛屋及屋的關系,對趙夢姣這個師侄那是特別的疼愛。在消除對趙天龍的誤會后,就特別想再次見到這個侄女,不時會向斷曉風打聽趙夢姣現在多高了,長成什么樣了等事。
斷曉風緩緩回過頭來,道:“時間太短了,而且我只看到了側面,不敢確定。”
江得懷略有失望,道:“姣兒怎么會到這來呢?”
斷曉風道:“姣兒懷著孩子無家可歸,也許是來找袁公子了吧。”
他對趙夢姣非常疼愛,不愿說趙夢姣的孩子是孽種。
江得懷道:“我們快追上去,就算找不到袁公子,能找到姣兒也是好的。”
斷曉風點頭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