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寶物被劫
洛邑縣城除了凌家的遭遇外,又發生了一件轟動全城的事。
“錦威”鏢局的鏢物被劫了。
當時壓鏢的鏢師有兩人,老的是鏢局年歲最大、江湖閱歷極其豐富的鏢師趙智,小的則是剛來不久、功夫出眾的鏢師李承天。
一大早,十幾個清一色短衣短褲打扮的男人趕了兩輛馬車出來,馬車上堆滿了成捆的枯草,鼓得高高的,沒有其他雜物,就像送貨拉菜的馬車一樣普通平常。
“趙哥,什么東西這么神秘,又這么趕急呢?還要從后門偷偷出來?我們又不是見不得人。”李承天抱怨著。
而且,雨后出行,實在是一件苦差。
“大哥,咱怎么這么倒霉,遇見這么大的雨,要是能推遲個一天半天的,等雨停力量了、路干了再出發多好!”李承天繼續發著牢騷。
這時上路,不管騾馬還是行人,走在泥濘的道路上,一腳水、一腳泥的,甚至窄窄歪歪、打著趔趄,沒個好受。
“兄弟,你不知道,這趟鏢是臨時決定的,主家一大早送來的東西,要求咱們必須在晌午前出發。錢掌柜的還不是臨時把咱們喊過來的么。咱們既然拿了人家的銀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忍著啊。”趙智混這行很久了,各種稀奇古怪的事、不可理喻的人都見過,早就見怪不怪了。
一路上,十幾個男丁稀稀拉拉分散著,只有兩三個人跟著鏢車,不顯山、不漏水地出了洛邑北城門。
出了城門五六里,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趙智和李承天騎著馬也趕上來了。
趙智前后看了看,沒發現什么異常,就把手放在了嘴邊,吹出了一聲急促而響亮的口哨。
哨起哨落,前后不過短短的眨眼時間,稀稀拉拉拖了幾十米甚至更遠的十幾個人竟然迅速聚攏到了一起,將鏢車前后圍了個水泄不通。
再往前走,要經過一段人跡罕至、路陡林深的山路。
這條山路依山而修,環山盤旋,人稱“十八盤。”
趙智招呼手下:“把鏢旗豎好了,加快速度,小心周圍,多注意看著點,有什么動靜馬上抄家伙。”
錦威鏢局在大江南北名聲顯赫,插上鏢旗是為了以防萬一。
然后他右手從刀鞘中抽出寒月刀,左手拉著馬韁繩,雙腿加緊馬肚,緩緩前行。
趙智的精神高度緊張,再也不和周圍的人說話了,一雙眼睛警惕地左右巡視。
跟在身后的李承天知道,到了危險的地方了。
按照剛才趙智的交代,第一次出鏢的他撥轉馬頭,來到了兩輛馬車之后,負責押后。
趙智和李承天一前一后,押著鏢車,無聲前行。
當他們來到第五盤,一個接近九十度轉彎的時候,路邊出現了滑坡,一半多的土路被稠糊糊的泥石覆蓋,無法順利前行。
趙智指揮所有人先將第一輛車連抬帶推送過了泥石,拐到了另一面。
然后他折身帶著手下來挪第二輛車。
第一輛車邊只有一個拉著馬韁繩的武夫。
一陣山風吹過,樹林里傳出樹葉隨風飄動的“刷拉拉”的響聲,此起彼伏。連帶葉子上的雨滴甩落在地上的聲音,陰森恐怖。
沒有太陽的深山老林,仿佛一個天然墳場。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打著寒顫,看向了路左邊茂密的樹林。
猛然,一陣炸耳的聲音從密林中響起,幾十個蒙面男子手持刀、槍、劍、戟沖了出來。
鏢局所有人都抄出了家伙。
形勢一觸即發。
可誰也沒有在意,一張織的密密麻麻的大網從天而降,將后面一輛車連同周邊的人全部罩了進去。
刀不出鞘,手不血刃,錦威鏢局的人根本沒有機會展示他們的本領,就全軍覆沒了。
不長時間,越收越緊的大網將罩在里面的所有人困在了一起。
二十多個蒙面人像摘漁網里的小魚一般連拉帶踹,用刀柄砸、用棍子夯,用刀尖戳,成功地把人和車分離開來。
“老大,聚賢莊說的寶物到底是嘛?”蒙面劫匪眼看搶劫成功了,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泄露了搶劫的目的。
“我怎么知道,搜搜看就知道了,媽的,少說廢話,快點動手。”車邊一個壯實的男人吼著。
劫匪留下三五個人拿著明晃晃的大刀看守者網里的人,其他的全部沖向了兩輛馬車。
拉著前一輛馬車的武夫已經被刺傷,渾身是血倒在水坑中。
幾個蒙面人跳上車,扔下來一捆捆的草,最后露出了藏在里面的木頭箱子。
他們用刀撬開了箱子,里面只有兩個蛇皮袋,倒出一看,分別是一副卷著的畫。
幾個蒙面人大喊:“找到了,寶物是畫。”
領頭的蒙面人毫不遲疑,裝好畫卷,用一根繩子緊緊綁在了前胸,隨即吆喝一聲:“撤!”
瞬間,幾十人消失在郁郁蔥蔥的密林里。
不到半天功夫,洛邑縣城內外又傳出了兩個駭聞:一是“錦威鏢局”押鏢失敗了。二是聚賢莊說的寶物真的出現了,是畫,但又被劫了。
即便沒有聚賢莊的出頭,經過無數個人傳播的這些八卦,越來越離奇古怪。
但,其中環環印證,最被人認同的就是,這個寶物,那幅畫,是從書香門第、曾經經營了書畫店的凌家傳出去的。
至此,寶物的傳言被徹底佐證了。
縣城東南角。
一座精致小巧的院子里,一個精干消瘦的男子坐在花園涼亭里,左手手腕上落著一只潔白的鴿子,兩只精靈可愛的眼睛四處巡視著。
他的對面,還坐著一個身形富態、眼睛極小的男子。
“聽到消息了么?那個寶物被劫了。”小眼睛男子說。
“姚哥,這種消息我怎么會不知道呢。”消瘦的男人回應著:“對了,姚哥,現在世道很亂,你又在‘福地’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要小心知道么?”
隨后,他左手一揚,送出去了那只鴿子。
鴿子在半空中盤旋幾圈之后,慢慢消失在了遠方。
“謝謝你了,”那個被稱為姚哥的小眼睛男人叫做姚華,在“福地”收集各種消息做線人,表面上固定上線,暗地里誰給的錢多就給誰干。
那天給“精胡子”胡寶江送信的“包打聽’就是他。
“喏,”精瘦男子從懷里掏出五兩銀子遞給姚華,順嘴問:“最近‘福地’有什么陌生人或者有什么事么?”
姚華樂滋滋地接過銀子,忙不迭地回答:“這兩天沒有,今天我還沒去呢,等會回去了我就去看看,有消息我馬上告訴您。”
“好了,你回去吧。”那個男人平淡地回答。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他接了人家的銀子,自然要聽人家的話了。
姚華離開后,精瘦男子叫來手下,安排了三件事。
首先,叫“聚賢莊”對寶物的事情添油加醋,繼續發酵,打消所有人的疑慮;第二,打探凌家現在的狀況,弄清楚誰還在跟他們保持聯系;第三,派人到“錦威”鏢局,協商鏢物被劫的索賠事項。
隨后,他又吩咐手下:“備馬,我要出去幾天,這幾天不管發生什么事情,用信鴿給我送信。”。
他要親自去一趟京城,向三皇子稟告,計劃正在按照事先的預謀一步一步順利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