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的撒哈拉像一鼎燃燒的金爐,沙粒在六十度高溫中折射出熔金般的光暈。
野枳子扯了扯卡其色防曬服的立領,表盤上那顆價值連城的粉鉆正將陽光碎成七彩星子,刺痛了她的眼睛。
三小時前她就在這片流動的金色墳場里蘇醒。綁匪顯然深諳沙漠法則——沒有駱駝與導航儀,連她腕間這支鑲嵌衛星通訊模塊的Christine限定手表,都在沙暴中失去了定位信號。
“沈墨燃你個王八蛋...”她對著表盤哽咽時,一滴汗珠正沿著鎖骨滑進衣領。三天前丈夫答應離婚時的冷漠神情突然刺痛心臟,比此刻毒辣的陽光更灼人。
金屬表殼突然傳來震動,沈墨燃特有的冷質聲線裹著電流聲刺破死寂:“坐標。”
野枳子的眼淚砸在滾燙的沙地上,瞬間蒸發成白煙。她近乎賭氣地拍打表盤:“東南西北都是沙丘!有本事你自己...”
“三點鐘方向五百米有仙人掌群。”電流聲里混入紙張翻動的簌簌聲,“現在往西南移動,注意流沙區。”
她踉蹌著站起,防曬服后背早已被汗浸出深色地圖。當第十次陷進及膝的流沙時,金屬表帶突然發燙:“野枳子,閉眼。”
遠方傳來引擎轟鳴。改裝悍馬撕開熱浪的瞬間,她看見駕駛座上的男人單手扯開領帶,冷白膚色與黑色襯衫形成驚心動魄的對比。沈墨燃眼底的血絲在看見她磨破的指尖時驟然凝結。
“這就是你要的離婚旅行?“他甩上車門的力度讓整車都在震顫。
…….
越野車空調嘶鳴著吐出17℃的冷氣。野枳子蜷在副駕啃完第三塊壓縮餅干,終于忍不住偷瞄正在檢查油箱的男人。汗濕的襯衫貼在他繃緊的背肌上,日光從車頂天窗漏進來,將他側臉鍍成大理石雕像。
“備用油桶被動了手腳。”沈墨燃突然轉身,沾著機油的手指捏住她下巴,“現在滿意了?“
她聞到他身上雪松與硝煙混雜的氣息——這是三小時前他與綁匪對峙時沾染的。當那些柏爾人用土槍綁走她時,這個永遠從容的沈氏掌權人竟在談判桌上打翻了咖啡。
夜色如傾翻的墨汁漫過沙丘時,車載電臺突然刺啦作響。野枳子看著沈墨燃調試頻道的修長手指,突然想起新婚夜他解她婚紗扣鏈時,這雙手也曾這樣顫抖。
“怕嗎?“他扔給她衛星電話時,袖口露出的紗布滲著新鮮血漬。野枳子這才驚覺他右臂不自然的垂落姿勢。
她撲過去扯他襯衫的動作比大腦更快。當猙獰的槍傷撞入視線時,沈墨燃的悶哼與她的抽氣聲同時響起。血腥味混著他身上的龍涎香,催發出某種危險的蠱惑。
“為什么你會來?”她包扎的手在抖,“離婚協議...”
滾燙的掌心突然扣住她后頸,沈墨燃的呼吸噴在她耳畔:“你以為我跨越六個時區,就為在沙漠里簽離婚協議?“
北斗星在他們頭頂旋轉,儀表盤紅光映亮男人眼底翻涌的暗潮。野枳子突然看清那個藏在冰冷表象下的真相——這匹孤狼早已向她亮出最脆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