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之前待的學校和寧昌中學教學速度不同，寧昌中學作為寧江市扛把子重點高中，抓的自然嚴。
現在高二上學期他們已經開始學下學期的內容，而下個星期還要考試，考高二上學期的全部內容。
姜念只學過一部分，剩下的要自學。
又問：一個人能在兩天之內學完語數外加生物、化學、物理的所有內容嗎？
答：不能。
姜念同學的回答呢？
姜念同學的回答是：可以，夢里什么都能實現。
饒是她自學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在兩天之內學完六門科目。
“睡吧姜念，夢里什么都能實現。”姜念自暴自棄的往床上一倒。
“叮。”
58歲美艷小媽：「念念，來圖書館嗎？在淮江路11號。」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去看看有沒有什么輔助教材。
念念不忘：「好。」
“已到達目的地，本次導航結束。”
姜念站在馬路中間忍住想破口大罵的沖動，什么破導航，去圖書館把她帶到醫院來了，是暗諷她智商不行，要去看醫生嗎？！
58歲美艷小媽：「念念，你到了嘛？」
念念不忘：「還沒，麻煩你再等我一會兒。」
58歲美艷小媽：「okok，不急，你慢慢來。」
念念不忘：「嗯嗯。」
“行程開始，本次導航將為您全程播報。”
“直走100米然后左拐再然后……”
“咚。”
機械的女聲和一聲從胸腔里發出的悶哼聲同時響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姜念連忙道歉，一抬頭，是周眠。
“請走左側車道……”
姜念：“……”
周眠垂眸，眼神淡淡。
場面安靜了一分鐘。
姜念尷尬的笑笑：“好巧啊。”
巧到一周末兩天時間見面兩次。
周眠：“嗯。”
場面又安靜了下來。
“請走左側車道，前方100米有違法拍照……”
姜念：“……”
您可真會挑時間響啊。
“去哪兒？”周眠問。
內心掙扎了兩秒，隨后姜念說：“圖書館。”
“直走第一個十字路口右轉，繼續再走100米左右就到了。”
“噢……謝謝。”
“嗯。”
周眠抬腳離去。
姜念扭頭，他剛才是從醫院出來的，手里還領著藥，是生病了嗎，姜念望著他的背影出呆。
“小姑娘怎么不走了呀？”
姜念收回神：“走的走的，不好意思奶奶擋到您了。”
*
從圖書館出來已經是晚上六點，兩人在圖書館門口分別。
姜念緩步走回家，天邊晚霞升起，街邊的小吃攤接二連三支起攤位。
“糖葫蘆！買糖葫蘆嘞！酸酸甜甜的糖葫蘆！”
姜念被吸引目光。她從小就愛吃甜的，換牙期偷偷吃糖，結果最后蛀牙，拔牙的時候哇哇亂哭，被老姜同志好一頓嘲笑。
心動不如行動。
“老板，麻煩您給我拿一根糖葫蘆，謝謝。”
“好嘞！”
付了錢，姜念三兩下拆掉包裝袋，酸酸甜甜的山楂，外面裹著一層麥芽糖。
“周老師再見，輔導的錢等會兒我媽轉你，下個星期見。”
“好。”
姜念側頭，和周眠直直撞上視線。
周眠只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突然，他停下腳步，往前踉蹌幾步，扶著一旁的電線桿蹲下身，嘴里發出低弱的呻吟。
見情況不對，姜念趕緊走到他身旁，“你怎么了？”
“藥……包里。”周眠大口大口喘氣，額頭上開始滲出豆大的汗珠。
姜念拿過他的包，在里面摸到了一瓶藥——速效救心丸。
“你……”姜念知道現在不是說廢話的時候，倒出一顆藥，扶過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張嘴。”
周眠下意識抓住她，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姜念手腕被他握的生疼，她沒在意，輕聲道：“深呼吸，別怕，周眠別怕，我在。”
呼吸漸漸平緩，胸腔起伏變均勻。
“小伙子要不要緊啊？”
“要不要給你叫救護車來啊？”
“看你臉色不太好啊小伙子……”
周圍陸陸續續圍上一些老人。
“周眠。”姜念喚了他一聲。
周眠僵硬的眨眨眼：“……嗯。”
“要不要去醫院？”姜念問。
他搖了搖頭。
確定他沒事后，姜念才說：“我朋友剛才病發了，我等下帶他去醫院，讓你們擔心了。”
“那趕緊帶他去看看……”
“怪嚇人的呢……”
人群散去。
姜念扶著他站起身，要去撿地上的包和糖葫蘆，卻發現自己的手腕還被抓著。
晃了晃手腕：“先放開？”
周眠一怔，隨后松開手：“抱歉。”
手腕被握的發紅，姜念皮膚白，此刻顯得異常刺眼，她轉了轉手腕，彎腰撿起他的包和地上的糖葫蘆，把糖葫蘆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你的包。”姜念把包遞給他。
周眠接過，視線從她的手腕上移開：“抱歉抓疼你了，糖葫蘆我會賠你。”
“沒事。”姜念看了他一眼，她不是愛打聽別人私事的人。
周眠垂眸看著手里的藥，指腹摩挲著藥瓶。
“我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姜念抬腳。
天徹底暗了下來，路燈卻遲遲沒有亮起，估計是壞了。
周眠默默跟在她身后。
姜念察覺到了身后的他，兩人一前一后，距離不遠。
“小周回來啦，吃飯了嗎？”李奶奶放下手里的毛線。
“吃了，奶奶天黑了就別織了，對您眼睛不好。”
姜念走到家門口沒著急進去，抱胸看向他。
路燈下，少年的臉朦朧看不清，周遭被路燈打上柔和的光，他蹲在老人身前，微微仰頭聽老人講話，和姜念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
姜念突然想到那瓶藥。
出神的空隙，周眠已經走到她面前。
“今天，謝謝你。”周眠說。
姜念掀起眼皮，和他對視。
桂花味飄香。
“不用謝。”姜念收回視線，快步進了家門。
周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見二樓燈亮了才轉身。
*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不求高分，及格就行及格就行，急急如律令，嘿！”姜念一步三深呼吸進了教室。
這次只算做一次普通考試，在本班考，桌子之間拉開。
姜念到的時候座位已經排好，她的桌子上放著一根糖葫蘆，后桌周眠正趴在桌上補覺，一只手微微伸了出去，懸在空中，自然下垂。
他的手指細長，骨節分明，隱隱約約能看見皮膚下的血管。
“你在看什么呢？”于夢玲嘴里喝著豆漿問。
手指蜷縮，周眠揉了揉腦袋，坐直身子，然后垂著頭，一聲不吭。
姜念覺得他這個樣子很有趣，輕輕笑了一聲，周眠的視線看了過來，神色迷茫又慵懶。
“沒什么。”姜念坐到位置上。
“念念，你……”于夢玲欲言又止。
“沒關系不用擔心我，我剛才已經請求佛祖保佑我了，只求及格，不貪心。”姜念打趣到。
后桌傳來一聲低笑。
姜念笑著問：“你笑什么，你能保佑我嗎？”
周眠語氣自然：“嗯，保佑你。”
兩人皆一愣。
“哦……謝謝你的好意。”姜念轉回頭，咳了一聲，目視前方。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剛才心跳跳的有多快。
“不……不謝。”周眠抬起手又放下，不知道該干些什么，最后干脆又趴回桌子上。
暴露在空氣里的耳朵漸漸發紅。
“那個……”
“你……”
姜念轉身，周眠抬頭，兩人對視。
“你先說。”
“你先說。”
于夢玲被這兩人的異口同聲整笑了：“你們認識沒幾天還挺默契啊。”
“糖葫蘆趕緊吃，別……別化了。”周眠沒敢看她。
姜念偷笑：“嗯，謝謝，考試加油。”
“你也……考試加油。”
于夢玲看看她又看看周眠，怎么看怎么不對勁。
何德湊過去問周眠：“你耳朵怎么紅了？”
周眠飛快的看了一眼前方，磕磕絆絆的回他：“有點熱，熱的。”
何德：“？”
周眠見他不信，補充到：“你自己看看手機今天幾度，你不熱嗎。”
何德：“不熱啊，于夢玲你熱嗎？”
于夢玲忍著笑說：“我也不熱啊，班長你熱什么啊？”
周眠：“……”
姜念很輕地彎了彎眼角。
*
周一周二考完，隔一天出成績。
“周眠……啊算了又是第一，喬霏霏又是第二，這倆人真是常年不動啊。”
“對啊，而且我覺得他們兩個有一種莫名的般配，你看他倆的成績，勢均力敵。”
喬菲菲是文科班4班的一名女生，成績在班里和年級段里都是數一數二，次次大小考都緊跟理科班的周眠身后，位居第二。
姜念站在榜單前沒去看上面的名字，而是從下面開始看，一個一個找自己的名字。她自我感覺這次考試她手感還不錯，應該不至于太難看。
325、324、323、322……
她排在第321名。
姜念臉色說不出是傷心還是好笑，怎么不能是123呢。
高二年級段總共480名學生，她在中游……的往下一名，處于下游。
再一看各科成績，都是剛過及格線，姜念無奈的嘆了口氣。
簡直世態炎涼，在之前的班級憑她一人拉起全班平均分，現在憑她一人直線降低班級平均分，還有什么臉面面對全體高二5班。
“恭喜你周眠，又是第一。”
說話的是名女生，聲音有點耳熟。
“謝謝。”
是周眠，耳熟的不能再耳熟了。
姜念轉頭，周眠正站在不遠處和一名女生交談。那名女生長得很漂亮，尤其是一雙眼睛，柳葉眼，姜念記得她，喬霏霏。
是人都會欣賞美女和帥哥，姜念也不例外。
剛要收回視線，周眠側眸看了過來，喬霏霏也緊跟其后。
姜念朝二人點頭示意，隨后抬腳離開榜單，往教室走。
“周末有空嗎？”喬霏霏轉頭問。
“抱歉，沒有。”
被拒絕了也沒有尷尬，喬霏霏淺淺笑了一下，“那下次我再約你吧，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
等她離開后，周眠朝榜單走去，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成績，沒必要再去上面看。
他從上往下一個一個看過去，在接近快要末尾的地方看見了姜念的名字。
第321名。
他望著這個排名思索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飛快的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