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慕牽過習慣了清冷的日子，也就體會不到各種各樣的情緒。

　　但庭柯到了靈犀殿以后，他在完全不自知的情況下，體會到了一切本該是再正常不過的情緒：好奇，擔憂，心疼，氣憤，焦慮，猶豫，無奈……甚至不止這些，有些情感他甚至叫不上名字來，比如看出了她的落寞，他也會感到失落；比如她開心的不得了的時候，他也覺得輕松愉悅；再比如，她受傷的時候，她生氣的時候，他也是心煩意亂……

　　為什么呢？

　　往年去天帝那里述職，他走的都是無牽無掛的，可是這次，他卻覺得這短短十幾天如此難熬。

　　如此難熬。

　　頭一回覺得，這述職大會如此繁瑣冗長。

　　他回到靈犀殿第一件事是找庭柯，看看庭柯怎么樣，看看她有沒有掉葉子，有沒有好好長個子，可別再因為跟哮天犬打架而受傷了。

　　自己究竟為什么會這樣？

　　是因為，這就是親手養大一棵樹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么，就是這樣的吧？以前知道句芒對花草樹木都很重視，仔細照顧庭柯，是出于對句芒職業的尊重，原來，真正看著生靈長大，是這樣的感覺。

　　慕牽端著手里的福緣冊，紙業上的文字好像變成了庭柯的笑臉。

　　慕牽又發了愣。

　　……

　　另一邊，庭柯也在發愣。

　　她想句芒了。

　　她可以跟句芒貧嘴，可以跟句芒談天說地，甚至可以胡說，但是跟慕牽不行。她每每一看見他認認真真的樣子，什么情緒都能被卸去一半，索然無味么？也不是，就是感覺慕牽干什么都認認真真的，真誠得有點笨拙。慕牽根本不會勸解人，搬到靈犀殿這么久，唯有允許自己和哮天犬打架這件事讓她覺得，慕牽有了很大的變化，他開始設身處地替自己想了，至于早些時候，他對自己的關注不過是出于責任，要好好完成句芒的托付吧。

　　盡管如此，庭柯還是很感激慕牽的，這樣喜靜的一位上神，把自己種在了靈犀樹旁邊，每天給自己澆水，受傷的那段時間跑前跑后給自己尋找救治方法……時間久了，這個冰疙瘩也慢慢在融化了吧。

　　搬到靈犀殿，就有了月老上神的神侍這個名頭，名義上是慕牽唯一的一個神侍，加之自己是從春杹殿出來的，后來自己出門遇見的神仙們都對自己很客氣。

　　但是……為什么啊！慕牽這個冰疙瘩勸自己勸不到點上的時候，就那么生氣呢？明明早都知道這是個傻冰疙瘩。

　　唉……句芒你快回來啊，你這次走的也太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