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和的父親鐘炳坤在丁家人灼灼的目光中垂下了腦袋。
因為當初曦和和丁子由結婚時,他以聘禮的名義收下了丁家一百萬塊錢,這使得他在丁家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曦和嫁到丁家后,沒少聽丁子清含沙射影說鐘炳坤賣女兒,丁子由在大妹丁子清的影響下,也在喝醉時指著曦和的鼻子,罵她是被鐘炳坤賣掉的一頭豬。
曦和從來不同父親講她受的這些委屈,鐘炳坤又怎么會不了解呢?
所以,他才不敢同曦和見面。
曦和結婚后,他就徹底滾出曦和的視線,試圖不讓自己影響曦和的婚后生活,但有些事不是不想就不會發生的。
他拿了丁家的一百萬是事實,這成了曦和的痛,也成了丁家的刺,讓鐘炳坤面對親家時,再也無法得到平等的待遇,而只能矮人一截,抬不起頭來。
“親家公,你這是什么意思?”發話的是丁子清。
她因為財大氣粗,理所當然成為娘家的代言人。
丁子由娶老婆的這一百萬塊聘禮錢就是她借給丁子由的,所以她在丁家始終可以睥睨一切。
“當初曦和嫁給我哥的時候,親家公你可是真金白銀收了我們丁家一百萬塊聘禮錢,怎么,現在錢拿到手了,人不聲不響就帶走,你們父女倆,這是合伙騙婚啊!”
丁子清咄咄逼人,在丁家人看來是女兒嫁了有錢的女婿后長本事,能夠替娘家出頭,不像小女兒丁子潔關鍵時刻屁都不敢放一個。
丁家父母看丁子清有多歡喜,看丁子潔就有多看不起。
“我家曦和嫁給子由,結婚證領了,孩子也給你們丁家生了,怎么能是騙婚呢?是你們丁家娶了我家曦和,卻不肯好好善待她,她坐月子期間還得一個人在醫院照顧生病的女兒,我看她無人照顧,這才把她們母女接回家來的,你們丁家可不能欺人太甚。”
鐘炳坤再老實窩囊,這會兒也忍不了。
鐘炳坤竟然還嘴,丁子清炸了,她提高音調說道:“拿了我們的錢,又帶走我們的人,到底誰欺人太甚?我們丁家就我哥一個男丁,你女兒嫁過來,給我們丁家生出孫子了嗎?讓她去查個B超驗一下胎兒性別,跟要了她命一樣,三天兩頭和我哥吵架,現在生了個女兒,還是剖腹產,滿意了?這是眼睜睜要看著我們丁家絕后啊!”
丁子清自己給丈夫生了兩個兒子,所以說到生男生女的話題上,她腰桿子特別硬,也喜歡把這個話題無限放大,因為談論這個話題,她最硬氣。
“曦和還年輕,她和子由又不可能只生這一個孩子,小姑子你急什么嘛!”
鐘炳坤竟然抬杠,丁子清不高興了,在他們丁家,就連江美桃夫妻倆平常都不敢說她的,這個鐘炳坤竟然敢直接回懟她。
丁子清坐在沙發上,拍了茶幾,說道:“那她倒是生啊!她立馬為我們丁家生一個兒子出來啊!別光說不練的。拿了我們丁家一百萬的聘禮,生個女兒就想應付了事啊?”
曦和是再也聽不下去了,她無法忍受別人如此埋汰她的女兒。
她看著丁子清那張漂亮的臉蛋,再看看懦弱無用的丁子潔,以及對丁子清的話深以為然的江美桃,心里悲哀著:她們都是女人,為什么總是為難女人,看不起女人?
“大妹,你自己也是女的,為什么還這么看不上女孩呢?”
丁子清可不想聽曦和這套理論,她說道:“正因為我自己是女的,我才知道女人有多無用,沒有男人,女人能干成什么事?沒有我哥,你能生得出孩子嗎?要是沒有我哥為了娶你,給了你們鐘家一百萬,親家公現在還能坐在這里?早就去坐牢了吧!”
鐘炳坤的臉色刷一下白了。
歸根結底,是他拖累了女兒。
如果不是當初他因為酒駕出了車禍,擔心累及自己的公職,也不可能答應私了,賣了家里房子還不夠賠償,這才收了丁家的一百萬聘禮,才讓曦和嫁給丁子由。
都是他害了曦和。
可是木已成舟,他能怎么辦呢?
鐘炳坤流下了無用的淚水。
只聽曦和說道:“我和子由的婚姻一開始的結合就是錯的,既然錯了,就應該糾錯。”
見曦和一臉悲傷決絕的笑容,始終不發話的丁子由按捺不住,問道:“曦和,你什么意思?”
曦和看著丁子由,越發露出悲哀的笑,她想起那天在醫院時,鐘楚樓讓她好好考慮的話,鐘楚樓說人生的道路不是一定要走到黑才知道轉彎和掉頭的。
是的,錯了的道路為什么一定要走到黑呢?
及時止損,方是明智之舉啊。
“我要和你離婚。”曦和說完,丁子由騰地站起來。
丁子清也站了起來:“鐘曦和,你果然和你爸串通好了來騙婚的,一百萬拿到手就要和我哥離婚了。”
曦和看向丁子清,想著婆婆媳婦小姑子這些復雜的關系,只覺得好累,她說道:“我如果騙婚,就不會和丁子由一起寫了那張一百萬的借條給你,那一百萬你們丁家口口聲聲說是給我的聘禮錢,可為什么要我和丁子由一起打借條給你呢?那不是給我的聘禮,只是你給我的借款,所以,別再說我騙婚了,我既然決定和丁子由離婚,這錢我就一定會還給你們。”
鐘楚樓趕到曦和家的時候,丁家人已經走了,只是現場一片狼藉。
那是丁子由的杰作,他聽到曦和要和他離婚就炸了,將鐘炳坤家的東西砸了一氣,才被丁家人拉走。
見到鐘楚樓,曦和十分意外,鐘炳坤說鐘醫生剛好給他打電話,他就告訴鐘醫生自己家的地址了,他擔心他無法應付丁家人,會讓曦和吃虧。
“要報警嗎?”鐘楚樓問曦和。
曦和搖搖頭,只是默默收拾家里的狼藉。
鐘楚樓見她悶頭收拾,便也幫著一起將摔倒的桌椅復歸原位。
“曦和,你真的要和丁子由離婚啊?”聽到鐘炳坤的問話,鐘楚樓看向曦和,只見曦和沉吟片刻,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