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歲歡這話說到王婆婆心坎上了。

　　兩個孫女要養活，家里卻只有她這么一個勞動力，這幾百塊錢放在這種家庭，無疑是天價。

　　可她不信這群城里人有那個好心。

　　曲歲歡清楚她的顧慮，她直接把錢塞在她手上。

　　“就當做是辣椒醬的押金吧。”

　　王婆婆看著手上的錢，只覺有些燙，她雖然窮，可還沒黑心肝到要這么多。

　　“太多了，辣椒醬值不了那么多錢。”

　　說著，她就要還給曲歲歡。

　　曲歲歡沒接，只言笑晏晏道，“不多的，這樣吧，如果您覺得多了，等我們直播成功，再答應我一個愿望，好不好？”

　　直覺告訴王婆婆，她不應該答應，可是這錢她實在是沒辦法拒絕。

　　孫女已經兩個月沒嘗過肉味，小孫女身體還不好，得花錢吃藥，她有苦也說不出。

　　“奶奶，姐姐是好人。”孫女拉了拉她袖子，戚戚哀求道。

　　王婆婆嘆了一口氣，妥協了。

　　“好，那你跟我來，我還有兩桶辣椒醬。”

　　她搬出辣椒醬，如李奶奶所說，老遠都能聞到香味。

　　她估摸著這一桶能裝三十幾瓶。

　　“王婆婆，您先休息，我下午來找您去直播，到時候您坐在我旁邊看著就好。”

　　兩人約定好，曲歲歡又馬不停蹄去找導演。

　　因著上午蘇怡桐挨打一事，節目組心有余悸，嘉賓也抗拒再去學做辣椒醬。

　　導演不得不臨時改任務計劃。

　　此刻，一群人坐在一起商量，江時立也在這給大家施壓。

　　曲歲歡扛著掃帚就進去。

　　“導演，我已經說通王婆婆了，她給了我兩桶辣椒醬，如果我能賣出去，她就教我們做辣椒醬。”

　　導演沒料到她會來，更沒想到她如此有毅力。

　　“曲歲歡，你怎么還想著辣椒醬？網上都鬧成什么樣了？”

　　曲歲歡當然看見了，網友都在罵王婆婆而憐憫蘇怡桐。

　　“導演，你不會想反悔吧，我們可是說好了的。”

　　導演還未開口，江時立倒是忍不住嗆聲。

　　“你能不能別那樣自私？桐姐無辜被打，你還想著那破辣椒醬。”

　　“再說了，現在網上全是罵的，你賣得出去嗎？根本沒人要，何必白費力氣。”

　　江時立自詡這話說的坦坦蕩蕩，不存在針對的意思。

　　曲歲歡梗著一口氣，絲毫不退縮：“你怎么知道沒人要？不試試怎么知道？”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導演只能站出來勸架。

　　“好了，都別說了，這樣吧，曲歲歡，我只給你十分鐘直播時間，如果賣不出去，那我們只能改變下午的任務，拍攝耽誤不了。”

　　“好！”曲歲歡一口咬定，即便她心底也沒譜。

　　江時立只笑她天真，“曲歲歡，別白費力氣了，輿論已經崩盤，我們還能不能在這里拍綜藝都成問題。”

　　曲歲歡沒理他，她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住。

　　得知她的目的，夏夢月忍不住趕過去勸說。

　　“歡歡，你別弄了，網上都爆了，全是罵聲，說這里的人有瘋病，我經紀人已經在聯系能不能退出。”

　　一旁，其他嘉賓也這樣勸她，更想不通她為何這般堅持。

　　曲歲歡一個也沒聽，她心無旁騖做自己的事，認真告訴王婆婆注意事項。

　　明明上午還打人的悍婦，此刻卻能安靜坐下來，眾人只覺得不可思議。

　　但大家都不敢靠近，害怕對方突然發瘋。

　　得知曲歲歡想直播賣辣椒醬，蘇怡桐一張紅腫的臉有幾分猙獰。

　　憑什么她挨打受罵，曲歲歡卻能輕而易舉獲得別人信任？

　　死老太婆敢動手打她，還妄想賣辣椒醬？

　　做夢！

　　“該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她睨了助理一眼，助理秒懂。

　　“放心，我們已經控制了輿論，網上全是罵聲，曲歲歡直播的時候，我們的人會沖進去刷屏，牢牢把控節奏。”

　　蘇怡桐點點頭，輕蔑一笑。

　　這種螻蟻，有什么資本對抗她？

　　不自量力的垃圾！

　　＊

　　很快到了約定時間。

　　王婆婆沒見過這種高級玩意，緊張得話都吐不清楚。

　　曲歲歡安慰道，“沒事，您坐著就好，有我吶！”

　　準備好一切，直播間再次打開。

　　“看直播的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我是曲歲歡，坐在我旁邊的是大雁村的王婆婆，婆婆，您給大家打聲招呼。”

　　王婆婆不習慣這種場面，結結巴巴說了一句大家好。

　　直播間觀眾一看，這不是上午打蘇怡桐的老人嗎？

　　瞬間，彈幕咻咻咻罵起來。

　　【這野人怎么在這？還和曲歲歡一起，兩人該不會是一伙的吧！真惡心。】

　　【曲歲歡天下第一白眼狼，蘇怡桐因為任務挨打，她卻和兇手一起直播，沒良心的狗東西！】

　　【受不了了，曲歲歡和老太婆一起去死啊，賤人，活著浪費空氣。】

　　【大家先別罵，既然人家能一起直播，說不定有什么隱情呢？】

　　幫曲歲歡說話的網友很快被群起攻之，只留下滿屏污穢之詞。

　　多看一眼都得折壽。

　　節目組的人就站在一邊看她直播，彼此交流意見。

　　“看我說什么來著，都罵成這樣了，還想賣東西，這不是癡人說夢話么！”

　　“曲歲歡不撞南墻不回頭，我們等著看笑話。”

　　曲歲歡聽到這些討論，她目光定定落在屏幕上，眸光閃了閃。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也被這滔天的罵聲給驚了一會。

　　王婆婆什么都不懂，也不認識字，見曲歲歡沉默，她急著問。

　　“大家說什么？密密麻麻的，我也不認識。”

　　曲歲歡轉頭，朝她笑了笑，“沒什么，大家夸你吶，說你家辣椒醬很好吃。”

　　“真的嗎？”王婆婆那順渾濁的眸字閃過喜色。

　　又指著屏幕上一連串罵人的符號問：“這個又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

　　曲歲歡瞥了一眼，不待猶豫就撒謊：“大家在給你鼓勵吶，讓您別緊張。”

　　兩人這番話自然被鏡頭拍進去。

　　直播間先是一陣錯愕，旋即有了不一樣的聲音。

　　【都是人，別罵那么難聽，老人家看起來不像隨隨便便會動手的。】

　　【曲歲歡真的，我哭死，她知道流言蜚語會害死人，寧愿自己承受也不愿別人受傷。】

　　【喲喲喲，曲歲歡水軍又來了？賤婢明天想過清明節嗎？】

　　【生而為人，勸黑粉善良，也請大家先聽曲歲歡說完，我覺得這里面肯定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