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廢柴”的自救
師父和師兄還未來,如今她只能自己想辦法自救,銀針已不能隨便使用,機會只有一次。
視線掃了一眼對面墻壁,目測距離和高度,很快選定一個位置。
噗嗤。
她突然發笑。
“呵呵……”
“笑什么?閉嘴!”黑影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顯然是怕了,蕭玉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既然條件談不成,那就搏一把,箭射過來,他便用人質當靶子,一路殺出去。
蕭玉呵呵輕笑:“我若是你家主子,既然找了替死鬼,便安心在家睡大覺,就算明日午時提審縣令察覺不對放了我,再找個替死鬼就是,或者干脆逃了,何須派人來滅口?”
“別廢話,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
“當然有,很容易自投羅網的,嗯,就是?!?p> 她說這話時語速不快不慢,獄卒拉滿弓時正值話畢,指尖微彈,一抹微弱寒光刺向對面墻壁。
與此同時,箭矢直擊面門而來,嗖的一聲刺破寧靜的夜空。
蕭玉緊抿著唇,目光直勾勾望著射來的箭矢,耳畔忽聞微弱之聲,聲之輕,唯有她能聽見。
“啊……”
耳畔一聲痛呼,是黑影。
隨之而來的是近在咫尺的寒箭,下一刻便要將她的額頭射穿,蕭玉眉眼微闔,一根手指便將匕首推開,鬼魅般迅速彎下雙膝。
沉沉壓迫感倏地從頭頂擦過。
“呃!”
黑影眉間綻放血花,后腦砸在墻上,身體又順著墻壁慢慢滑落,拖出長長一條血印。
玄真子與兩位徒弟趕到時,自家老六正在對著一面墻壁鉆研,不時低聲喃喃自語。
谷酉陽捂嘴驚呼:“師父,小師妹被嚇傻了吧?”
玄真子老心一疼,卻聽大弟子楚之江解釋道:“她這是復盤,想必是用銀針扎了墻壁。”
“嗯?”反應過來,玄真子松了一口氣:“哦,沒事就好,那就好?!?p> 谷酉陽撇了撇嘴,隨口譏道:“小師妹平日里練這針法很是一般,有時還會傷到自己,也不知今日扎進了幾寸?!?p> 楚之江上前瞧了瞧,挑眉道:“比以往更淺?!?p> 谷酉陽忽地笑了:“哈哈哈,意料之中,大師兄也不必失望,想必小師妹已經盡力了,繼續努力就是,再練他個十年八年的,總會成功的?!?p> 楚之江低頭與蕭玉說著悄悄話,并未搭理他,他摸了摸鼻子,訕訕看向自家師父。
玄真子正伸著脖子打量外頭,見獄卒走遠,才好奇道。
“魚兒,為師方才進來時,瞧見你從兇手手上抽走銀針,這是怎么回事?”
蕭玉抬頭正要回答,卻聽大師兄驚嘆道:“平日里師兄總嫌你偷懶,力道不夠扎得不夠深,殊不知力道輕也能有一番作為。”
聽此,谷酉陽嘴角一抖,簡直氣笑了:“師兄說的什么話,那針法要快、準、狠、深,練至八成才算有所成,師兄這般夸,豈不是街上隨便一個人也有大作為?”
玄真子是了解自己這個大徒弟的,心高氣傲,向來吝嗇夸贊,平日里對小魚兒練功諸多挑剔不滿,從未有今日這般贊賞。
“這是怎么回事?”他又問了一遍方才被自家大愛徒無情打斷的問題。
“師父。”
楚之江做了請的手勢,出了衙門,他才解釋道:“師妹被兇手挾持,手臂被束,位置不佳,倘若貿然出手必定驚動兇手,是以,只能借力,這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借力?”
“對,借墻壁之力。”
借墻壁之力,使得銀針回身,刺向兇手持匕首之手。
玄真子恍然驚詫:“原來如此,此做法風險極大,若是銀針扎得深了,亦或是扎得淺了……”
這是不要命了!
但凡偏了半分,都不會成功。
他不滿地瞪了一眼,蕭玉抿了抿唇不吱聲,那般急況之下,她也只有拼一把,才有一線生機。
那個勞什子公子,擺明了不想救她。
相較師父老人家的擔憂,楚之江則是不以為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師妹能在短短時間內目測出自身與墻壁距離以及反彈的高度,該使幾分力道……已不止是快、準這么簡單,勇氣更居上乘,且,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狠與否,深與否,另做它說?!?p> 目測?
谷酉陽大為震驚,不敢置信:“小師妹的眼睛真毒,目測分毫不差這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
小師妹在他眼里,就是個成不了大器的廢物,沒成想今日之事竟令他大開眼界。
三師伯到底從哪里撿來的人兒?
蕭玉很是謙虛:“多虧師父和大師兄教得好?!?p> 哼。
瞧楚之江那得意的樣,假清高!
他心中不快,陰陽怪氣道:“這般好針法,師妹若去學刺繡,應當能繡出世間最好的繡品,驚艷絕倫,名揚……”
“閉嘴!”
玄真子臉色驟變,厲聲呵斥:“你師妹才經歷生死,你不關心幾句就罷了,還在此胡言亂語?!?p> 知道又觸及師父逆鱗,谷酉陽羞愧低頭。
“徒兒知錯?!?p> “魚兒脖子受了傷,你去備些傷藥,藥錢自己出,就當是給自家師妹的一番心意?!?p> “是,師父?!?p> 一點小傷,蕭玉倒是不甚在意,下山時太陽方才初升,此時卻已是二更天,晚飯沒吃,如今腹中空落落的。
想吃點好的。
涂府的馬車在衙門外候著,蕭玉上了車便閉眼小憩,聽著師父師兄們聊起今日去了何處做了何事,又提起谷師兄三過家門而不入被老爹潑水的趣事,頗有催眠之效。
衙門距離涂府不遠,蕭玉酣睡正香被叫醒,此時車上只剩師父和大師兄。
清了清嗓子,疑惑問:“大師兄,二師兄呢?”
“回家了?!?p> “哦?!?p> 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努力睜眼下車,管家在門口候著,將三人迎了進去。
涂府大門掛著白綾,氣氛瞬間冷肅。
蕭玉安安靜靜跟在師兄后面,穿過弄堂,遙遙看見堂中跪著的婢女,婢女面前躺著一口棺材,涂蓁蓁就在那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