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

　　四不像怒眼又瞪圓了些，感覺眉梢上吊，看著好像是勃然大怒的樣子，眼神在站立的三人間來回游走，聲音又變幻了低沉的男音。

　　凌辰：“雌雄同體？”

　　凌雪：“有點惡心。”

　　凌辰點頭：“確實惡心。”又偏了頭問凌清，“大師姐，好像妖獸錄中未曾記載此物，這到底是什么？”

　　那旁若無人的自在聊天模樣徹底把四不像激怒了，它腳掌一跺，一股腥臭的黃色煙霧就噴涌而出，彌漫了整間屋子將幾人團團包圍。隨著煙霧越來越濃，味道越來越臭，凌清他們還好，只需要一個法決就能隔絕氣味。可昏倒的村長受不了了，眼皮子底下的眼珠拼命地轉啊轉啊轉，終于清晰地嘔吐起來。

　　“不裝了？”凌清問道。

　　村長冷汗涔涔，一邊壓抑著不斷泛上來的惡心之感，一邊狡辯：“大人饒命，我、我只是一介凡人……”

　　“你還未說實話！”怒喝一聲，凌清一個彈指把他送到半空中。黃煙好像有了方向，一縷一縷纏繞住他的身體，順著他的鼻孔嘴巴，往他的身體內躥去。

　　村長身軀跟充了氣的球一樣，慢慢地，越來越大。很快，就鼓到了一個臨界點，再多一分就要炸裂開來。

　　“大……大人……救……救我……我……我說……我都說……”村長也知道自己到了生死關頭，慘然地叫起來。

　　凌清手指一揮，異火隨著劍氣凌清散出。那黃煙碰到異火，發出尖利的慘叫聲，直接從村長的身體內竄出，叫囂著向著房梁撞去。而那四不像，也露出痛苦神情，捂住胸口倒退了好幾步，扭頭就要逃跑。

　　凌辰、凌雪飛身上前，劍影之閃出，大喝道：“還想往哪里跑！”

　　被凌厲的劍影包圍，四不像仿若進入了密不透風的牢籠，黃煙又被克制無法放出，緊靠著一身蠻力亂撞，很快就遍體鱗傷，墨綠色的血液順著傷口流到地上，灼燒出滾滾白煙。

　　“大師姐，這不是妖獸！”凌辰收起劍勢，皺眉說道。

　　就趁著這一放松的時機，陷入絕境的四不像突然尖嘯起來，那聲音似哭似笑，如針扎一般刺入心神。凌辰的臉色扭曲起來，太陽穴突突地跳起來，鮮血順著嘴角淌下。

　　“師兄！”凌雪想要上去扶住他，可另一道身影更快。凌清一把握住凌辰的肩，指尖直抵他眉心之處，一字“破”，剎時就讓他恢復平靜，心神安穩下來。

　　凌雪也到了身邊，讓閉眼還在昏沉中的凌辰靠在自己身上，又問：“師姐，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是在人體中培養的豸。”

　　豸原本是一種長脊動物，多為貓、虎之類。這四不像的手足都帶著明顯的獸類特征，加上白狐和墨球的狀態，可以看出應該是一種高階的妖獸。

　　但是！

　　眼前這個豸，卻不是用妖獸就可以來代表的。它的本體應該是人，被強行嵌合了妖丹，又把全身的血液放盡，再灌入了妖獸血脈……簡而言之，這是由人造出來的怪物！

　　大概之前一直被村長和村民養著，不知道為何突然不受控制，開始反噬殘殺村民。這其中原因，想必村長心知肚明！

　　凌清垂了眼，嗤笑道：“有因必有果。”

　　村長死里逃生，早就痛哭流涕。他能當上這個位置，自然有眼色，知道面前這個清冷的女子才是幾人中真正做主的那個。連滾帶爬地挪到她腳下，把頭嗑得哐哐響，很快，額心就破了洞，汩汩地冒起血來。

　　“大人救命，大人救命！我們知道錯了，我們知道錯了啊——”

　　長水村之所以叫長水村，是因為從不忘山延伸下來的一條小溪，從山頂一路到山腳，繞著村莊環繞一圈。就好像是一個湖心島一樣，四面臨水。為了能出村走到外面，村民們早年造了一座獨木橋，隨著時間的推移，橋的規模越來越大，但還是不能滿足村民的通行要求。

　　到了村長父親的那一代，全村一合計，索性就把一面的小溪填了土，修起了康莊大道。原本以為路修好了，村子就能更加富裕了。可怪事一樁接一樁地出現了，先是小溪突然全部干涸，再跟著是村里的井也沒了水。老村長找來找去沒找到原因，找了個道士過來一算。

　　說是修路引得山上的神明動了怒，不再庇佑村子了。老村長一聽急了，連忙就讓道士想辦法。道士指尖掐了掐，倒還真說了個辦法，那就是獻祭。

　　但不忘山的神明不是普通的神明，那是類似于古神的存在。所以獻祭的人也不能是普通人，得用古神的仆人獻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鬼摸了頭，老村長真的就按照那道士說的辦法從村里挑了黃花大閨女出來，讓道士一頓神秘操作后，放在轎子里送到了山里。

　　這人才送走沒多久，村里的井就開始冒水了。又過了一夜，山腳下也又有水出來了！老村長當即就把道士奉為了神仙，對他言聽計從，還邀請他在村里住些日子。

　　道士倒也沒推辭，讓老村長在山腳下給他搭了個屋子，真的就住下來了。

　　四不像……就是道士的“杰作”。

　　村長抹著淚，盡是懊悔之色：“阿俏是村里的姑娘，爹媽死得早，算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道士要個人伺候，我爹就把她送了過去。可……”他握起拳頭，又說道，“等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是這樣了。不過那時候還有人的意識，能控制自己。我就去山里打獵給她吃。”

　　但好景不長，那會兒正巧老村長過世，村長也沒顧得上阿俏，等一切辦妥再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完全獸化了。那道士也不知道練了什么邪功，死在了屋子里，尸體被阿俏吃得只剩下了頭顱和骨頭，其余一點不剩。嘗到了人肉的阿俏一發不可收拾，竟然悄默默地開始在村里殺人吃人……

　　如今的長水村，死的死，逃的逃，也就只留下了村長和阿俏……

　　“那盆肉？”聽完他的敘述，凌雪又看向桌子，不是滋味地問道。

　　村長自嘲地一笑，又癡情地望向被劍陣圍困不斷嘶吼的四不像：“那是我的妻子。”為了給阿俏吃肉，他當起了劊子手，殺了一個又一個人，這最后一個，就是自己的枕邊人。

　　“你！”

　　凌雪戾氣沖天，手中長劍一揮，竟直直地向他門臉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