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婚沖喜
昌隆二十三年,初春。
乍暖還寒,料峭寒氣并未完全消散。
攝政王府外的兩頭石獅子威風凜凜卻掛著紅綢緞,添了些喜氣。
“姑娘,您若是心底委屈,便哭出來吧……”青衫襦裙的丫鬟紅著眼圈兒道。
裴湘湘手持螺黛描眉,輕點朱唇,清冷眉眼里透露出幾分慵懶之意。
“出嫁是喜事一樁,莫要再哭哭啼啼。”
“可,若是將軍在,哪里會讓您隨隨便便嫁過去沖喜!”青棠護主心切,口不擇言道。
裴湘湘的眉頭皺了皺,警告性的瞥了青棠一眼,“慎言。”
對方是世子,婚事是攝政王親自求皇帝賜的,哪里容得了一個丫鬟多嘴?
更何況,別人不知,擁有原身記憶的她還能不知?
攝政王一直與將軍府交好,嘴上說她是嫁過去沖喜。
實則怕也是擔心她被吸血蟲親戚磋磨,這才急著讓她嫁過去吧。
想到這,裴湘湘的眸色暗了暗,她不是真的裴湘湘。
是21世紀,在讀博士的醫學系學霸裴湘湘。
她在臨床實習的時候疲勞過度,導致猝死過去,醒來便出現在了這。
想到在原主記憶里,邊關才傳來原主父母失蹤,生死不明的消息。
原主的這些親戚就開始摩拳擦掌,明里暗里敲打原身,甚至想瓜分將軍府。
原主本就是個嬌縱小姐,擔心父母,整日以淚洗面不說,還要防著親戚。
這不,壓力過大,一個風寒就奪去了她的生命。
而如今,她占了原主的身體,那就有義務幫她奪回屬于她的一切!
不過憑借她,一介弱質女流可能奈何不了這群吸血蟲。
但若是借攝政王府的手呢?
裴湘湘早已在心里將算盤打好,然而青棠卻不知曉這一切。
她只感覺姑娘的性情跟從前大相徑庭,竟完全不像是同個人。
裴湘湘也不搭理她,這丫鬟怕也是跟她主子一樣,沒什么心眼的。
梳好妝,裴湘湘出現在了大廳。
一群叔伯嬸娘早已候在了這里。
“你到王府,要好好的相夫教子,恪守婦道……”
“莫要再嬌縱,好好侍候世子爺才是……”
紅蓋頭下,聽著這些話,裴湘湘在心底冷笑。
莫要再回將軍府,分家產才是吧?
她冷漠拜別原主的叔伯嬸娘,一聲不吭的邁過門檻,走出將軍府。
感受到暖烘烘的陽光照耀在身上,裴湘湘深吸兩口氣,前面等著她的不知道是什么呢。
“良辰吉時到,起轎!”
攝政王府倒是把排場做得很足。
八抬大轎、幾百箱聘禮,接親的侍衛都是英俊挺拔的青年男子。
此刻裴湘湘坐在轎子里,開始盤算該如何奪回將軍府。
雖然攝政王是看在原主父親的面子上,將她帶出了狼窩。
可是愿不愿意幫她奪回將軍府,這可就不好說了。
突然,裴湘湘想到了世子的身體不好,如果她醫治好了他呢?
雖然不知道那病秧子是什么病,但是憑借她是醫學博士,應該沒什么大問題的。
轎子很快就到了攝政王府,此刻
攝政王府外,門庭若市。
到了門口是裴湘湘自己下轎走進去的,一路到了大堂中間,攝政王便滿眼愧疚的開了口。
“湘湘,以后在王府,便如同在將軍府。今日之事,是世伯對不住你……”
裴湘湘搖搖頭,“世伯心意,湘湘知曉。”
這個年代,有權有勢的上位者,哪個不喜歡乖巧懂事的呢?
“玄兒纏綿病榻,是沒有辦法來拜堂成親的,快……把它請出來,把親事結成為好。”
前側,有道聽起來便覺得渾身不舒坦的刻薄聲音響起。
裴湘湘瞇起眼眸,讀取著原身的記憶,便知道這位是攝政王的續弦,顧青玄的后娘。
看似寬容端莊,實則是恨不得把顧青玄給趕出去的蛇蝎。
不知外面發生什么,只聽見青棠不由得低呼出聲,“這怎么行!”
“咯咯咯……”嘈雜人群中,雞鳴的聲音格外刺耳。
攝政王的續弦曹夫人笑著說道,“這都是道長夜觀星象,替玄兒算的。委屈你了……”
沖喜,除非是病入膏肓,爬不起床,才要用兄弟亦或者是公雞來替代。
這究竟是下馬威還是……
裴湘湘心下不由得一沉。
她原本是以為,攝政王看在原身父親的份上,救她出火坑的。
原來竟是她想錯了?
攝政王對此并沒有多言,可見是真正信了續弦夫人的話。
裴湘湘在蓋頭下的眉頭皺了起來,臉色也不太好看。
但想著不管攝政王的出發點是什么,她現在出了將軍府,能借他的勢就行。
算了。
裴湘湘是個能屈能伸的,她現在只想盡快把這場鬧劇結束。
于是她的手輕輕提著裙擺,想要跪下。
但就在這一瞬,她感覺手腕被誰給用力抓住,一道清冽又藏著溫柔的聲音自耳邊傳來。
“既是拜堂成親,兒子自然要親迎夫人的,把它抱走吧……”
“玄兒!你的身子……”攝政王略顯驚訝的起身。
顧青玄在一襲紅杉的襯托下,臉色愈發蒼白。
怕時辰耽誤,喜娘也看著眼色,快速朗聲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
裴湘湘暈暈乎乎的對著紅蓋頭外的那道身影行禮。
兩人抓緊的紅綢緞突然松了松。
“世子……快叫郎中來!御醫?去宮中請御醫!”
感覺什么液體噴濺到紅蓋頭上,裴湘湘聽到攝政王慌張的跑過來。
而對面的顧青玄搖搖欲墜的倒在地上。
裴湘湘僵硬又尷尬的站在混亂的人群中,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難道新婚當日就要守寡?
攝政王府,儼然是兵荒馬亂,人仰馬翻的狀況。
顧青玄的住處,名曰竹園,取清涼雅致之意。
此刻卻有無數竊竊私語的圍觀者堵在庭院里。
郎中握著他的脈象,回頭對焦急的攝政王說道,“世子的暈厥是因為情緒過于激動所致的。”
“他的身體虛弱,經不起波動。如今暫且用藥物維持穩定住,眼下是沒有大礙的,王爺莫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