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從來不矯情惹事啊。”陳氏搖搖頭：“我自家孩子還不知道嗎？”

　　這丫頭打小就懂事，從來不惹是生非。

　　“他是皇子，在他面前誰也不惹事啊。哎呀，根兒上的東西是沒法說，不過他對我確實(shí)還行。”王稚其實(shí)不想一直說這個(gè)。

　　說多了，只能叫祖母和姑母擔(dān)憂。

　　于是就轉(zhuǎn)移了話題，看出她的心思，陳氏心中熨帖，自然也就順著她說。

　　“你表姐雖說還沒定親，不過你祖父已經(jīng)看好了人家。正是河南府蕭家。”陳氏道。

　　“是那個(gè)早年跟祖父是結(jié)拜兄弟的蕭家？”

　　“正是，他家次孫生的一表人才，人品也好。與你表姐年歲也相當(dāng)，正是好姻緣。已經(jīng)派人送信去了蕭家，只等回信了。”陳氏道。

　　“那對方肯定是同意的，祖父對他們家，也有恩。只是……表姐同意嗎？”王稚擔(dān)心的是這個(gè)。

　　魏穎這個(gè)人，心比天高，如今將她嫁去河南府，距離長安這么遠(yuǎn)，她八成不愿意。

　　可她的出身，留在京城里也是不好婚嫁。這不，她可十六了，至今上門求親的都沒幾個(gè)像樣的。

　　王家是什么門第自不必說，王家的姑娘們那是有人搶著要的。

　　可魏穎雖然住在王家，是王家的后代，卻不姓王。她魏家與陛下早年是什么恩怨，誰人不知？

　　縱然她一個(gè)女孩子，不會(huì)如何，但是也得離開京城才好。

　　“她雖然有時(shí)候要強(qiáng)，可未必不知道這個(gè)好歹。我還沒問她，想來她也會(huì)點(diǎn)頭的。”陳氏道。

　　王稚沒說什么，只是覺得怕是沒那么容易。

　　時(shí)下女子們婚嫁倒是沒那么早，晚兩年并不礙事。可問題是，你再晚也得有人問津吧？

　　魏穎這方面真是短板。

　　王靜一回來來請安就見閨女黏在老太太身上：“你如今大了，不說別的，你這么壓著，你祖母不累嗎？”

　　從小就糾正，就是改不了。

　　“爹。”王稚下地輕巧請安：“祖母喜歡，別的人想壓著還不行呢。”

　　陳氏失笑：“你這淘氣的東西，給你爹請安也不像樣子。”

　　“還不是叫母親您給慣壞了。”王靜拍了拍王稚的頭。

　　王靜生的好樣貌，如今正是好年紀(jì)。往那一站，器宇軒昂的。

　　也過繼了多年，陳氏瞧著他也是喜歡的。

　　這要是王允的庶子，那陳氏肯定看著就煩，可這是過繼的，族里的孩子。管她叫母親也是誠心誠意。

　　王靜的爹娘都早就過世了。

　　所以這么一來，陳氏看王靜就順眼也親近。

　　又加上有王稚這個(gè)會(huì)撒嬌討喜的孫女，王稼那個(gè)懂事的孫子，陳氏愈發(fā)對王靜好。

　　“還能慣著幾年呢，女孩子們，一旦出嫁就不一樣了。”

　　王靜嘆氣，也看王稚。

　　他不是個(gè)偏心的爹，對自己的子嗣都喜歡。尤其是長子和長女。那是最喜歡。

　　可惜這個(gè)孩子打小就住宮里，見的少。還好孩子懂事，什么時(shí)候也不生疏。

　　想到這里，他又伸手呼嚕呼嚕丫頭的頭。

　　王稚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揉亂了。索性搖搖頭叫青苗：“青苗姐姐快給我梳梳頭吧。”

　　青苗笑著去拿了玉梳子來：“姑娘的頭發(fā)太滑，果然一碰就松了。”

　　回家的日子是輕松的，王稚也不管什么嫁妝，有祖母和母親呢。

　　就每天跟自己的妹妹們一起玩兒。

　　第三天的時(shí)候，正在花園玩水呢，就見來了丫頭。

　　正是府里分給王稚的丫頭：“大姑娘，老夫人那跟表姑娘鬧起來了，您去看看嗎？”

　　王稚險(xiǎn)些掉水里，還是看著她們的婆子一把撈住，就跟抱小雞仔一樣把她抱著離開水邊。

　　“多謝媽媽。”王稚對這婆子一笑后就看那丫頭：“說清楚，是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啊，就是婚事嘛。前頭傳話的說表姑娘很不高興那婚事呢。”丫頭青蠻嘆氣。

　　“罷了，我現(xiàn)在過去是火上澆油。表姑娘看見我，更得氣。你們盯著點(diǎn)，一會(huì)她走了我再去吧。”

　　“哎。”青蠻應(yīng)了就跑了。

　　正院里，時(shí)間往回退一點(diǎn)。老夫人是高興的叫魏穎來的。

　　說起婚事，才說了河南府三個(gè)字，魏穎就站起來了：“外祖母，我不去，太遠(yuǎn)了！日后去了，怎么回來看您啊？”

　　“是遠(yuǎn)，可也不是不能回來。女子出嫁不就是這樣？我當(dāng)年嫁到了京城，后頭幾十年都沒再回去過。你跟我不一樣，等你出嫁了，我每年都派人去接你。”

　　“我不去，大姨母家的姐姐們也沒離開長安，舅舅家?guī)讉€(gè)女兒眼看也不會(huì)離開，就我離開嗎？親人們都在長安，就我要遠(yuǎn)嫁。外祖母您也太偏心了。”魏穎眼圈紅紅的。

　　“蕭家的二郎并不差，樣貌也好。畫像都送來了，你也看看。蕭家門第也不錯(cuò)，你嫁過去不受委屈。凡事還有你外祖父和我。長安是好，可長安沒有合適你的人。難道你就蹉跎嗎？”

　　“怎么就沒有？怎么王稚就有？她就嫁給皇子做王妃，我就要去那偏遠(yuǎn)地方。祖母實(shí)在是太偏心了，再說什么遠(yuǎn)近親疏，我才是您的嫡親外孫女。王稚跟你有什么血緣嗎？怎么您就看著她哪都好？就我不好嗎？”

　　魏穎哭出來，跺腳不依。

　　陳氏被她這話懟的真是心口疼：“你說她哪里比你好？她什么時(shí)候跟我這么說過話？什么時(shí)候這么不順我？”

　　“她有什么不順？你們疼愛她，三姨母疼愛她。給她什么都是最好的。婚事也是最好的，她還有什么不足？自然什么都聽什么都順著您。”魏穎哭叫。

　　“你真是個(gè)糊涂東西！你以為她愿意嫁給皇子嗎？我王家的女兒，嫁給他西涼的皇子有什么好處？啊？我這心里痛的剜肉一樣，我好好的丫頭就這么交代了，你還跟我說這個(gè)混賬話！你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你。”陳氏扶著心口。

　　青苗趕緊過來扶著她，對魏穎道：“表姑娘可不要說這些了，老夫人還不疼您嗎？這話可傷人的很。”

　　魏穎也不叫了，只是抽噎著道：“我不想離開長安。我不想一個(gè)人走那么遠(yuǎn)，那我不嫁人好不好？”